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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190(2/2)

汉武晨曦作者:夜惠美 2018-10-13 04:54
脸上若有所思,散去。

    宣室里,卫青跪着,刘彻坐在条案之后,面色凝重:“卫青,你为平阳长公主求情?”

    “是。”

    刘彻气愤得很,将手中的竹简砸向卫青,怒道:“平阳要弑君,你知不知道她犯了弑君大罪?”

    “陛下,长公主罪无可恕,如果臣在陛下身边,必会拔剑斩之护驾。”卫青垂头,声音压得很低沉:“陛下,平阳长公主是您的亲姐姐,是南宫公主最敬重的姐姐,臣在塞外,得知南宫公主的…并不好过。”

    刘彻仿佛卸掉了所有的力气,南宫公主和亲离开长安的画面格外清晰,‘彘儿,记得善待姐姐,孝顺娘。’刘彻扶住条案,漆黑的眼眸晃去了无情,叹道:“卫青,你何时能接回南宫姐姐?”

    “陛下,臣有罪。”

    “罢了。”刘彻无力的抬手“你先起来。”

    “臣用战功为平阳长公主赎罪,偿还当初长公主对臣一家的爱护。”

    刘彻注视着卫青,“就不为了别的?”

    卫青脑袋垂得更低,道:“臣不会尚长公主。”

    “仲卿,话不能说得太满。”刘彻来到卫青身边,手搭在他的肩头:“平阳免了死罪,还能是大汉的长公主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尊严

    老实隐忍的卫青尴尬的红了脸,目光有些许的躲闪,“陛下。”刘彻鲜少见卫青这副模样,揽住卫青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咛:“朕不曾忘记,你也不曾忘记,仲卿,带她回来,朕亲自为你们赐婚。”

    刘彻灼热的气息喷在卫青的脖颈处,卫青感到从脚底涌起一股热流,被刘彻板得死死的,卫青移动不得,低声道:“她回来,会嫁给臣吗?”

    “仲卿,以前的你们的事儿朕不晓得,以后的事儿朕说得算。”

    刘彻直到卫青难得的一次酒醉,才从他口中得知当初的事儿,卫青和南宫公主在少年时就见过,刘彻对迎接回南宫公主更有信心,“南宫姐姐受了许多年的苦,卫青,朕不希望她苦一辈子。”

    刘彻放开卫青,站在他面前目光灼灼,和卫青面面相视,锤了锤胸膛,“和匈奴和亲就是一道沉重的枷锁,压在朕身上,绑住了大汉,南宫姐姐是解开这道枷锁的钥匙。”

    刘彻一展衣袖,玄色龙袍入云朵般翻滚,“卫青,朕要你擒杀匈奴单于伊稚斜,血汉耻,迎公主,你可做得到?”

    卫青平静的眼眸流露出激赏,跪在刘彻面前,朗声道:“臣粉碎碎骨,万死不辞。”

    “好,这才是朕的大将军。”

    刘彻大笑着将手搭在卫青的肩头,听见大门外有动静,刘彻抿嘴道:“你们两个给朕滚进来。”

    “父皇。”“陛下。”

    本来留有一道缝隙的殿门推开,刘曦和霍去病的探头,刘曦一脸被刘彻识破的尴尬,霍去病却目光清澈,身姿俊挺,漆眼眸渲染着比卫青还坚决的战意。

    “都怪你。”刘曦踢了踢霍去病的小腿,小声抱怨:“不是你动静太大,怎么会被帮父皇看出来。”

    在刘彻身边的大部分日子,霍去病都是穿着铠甲全副武装,刘曦那点力气跟挠痒痒差不多,霍去病侧头时,头上的簪缨飘荡,带着几许无奈的说道:”到底是谁动静大?”

    刘彻也好,卫青也罢,他们两人脸上同时露出笑意,眸光闪烁着不同的追忆,他们显然也曾经年少气盛过,身边也曾经有那么个人在,刘彻比卫青感触更深些,他是和阿娇青梅竹马长在未央宫的,经常躲在外面听父皇召见群臣,只要他一闯祸或者一会头,就能看见阿娇,她如同自己的影子一般,不可分。

    霍去病大步走进大殿,叩拜道:“臣霍去病见过陛下。”

    刘彻坐回去,凝眉不悦的问道:”敢透听朕和大将军,霍去病,你可知罪?”

    “臣…臣知罪,但臣也无罪。”霍去病笑着解释:“陛下,您不能单单同舅舅,不是大将军说,臣是嫖姚校尉,您答应臣,下次随大将军出塞的。”

    刘曦慢慢的走进大殿,她永远学不来霍去病的理所当然,况且她也没霍去病的能耐,安静的垂头站在一旁,向刘彻表示反省之意。

    刘彻从不曾打算处罚霍去病,不过是吓吓他,没料到霍去病果然如他所想,刘彻很是骄傲,完全当霍去病为学生或者说儿子,食指凌空指点了一下霍去病,唇边勾出满意的笑容:“朕何时说话不算数?”随即刘彻转向卫青,“仲卿,朕可答应了霍去病,下次你便带上他,看看他是不是有真本事。”

    “诺。”卫青垂头,心中有几分惆怅,却也有更多的欢喜,卫青很相信霍去病的统军本事,虽然年轻,但气盛勇猛,霍去病比年轻时的自己还要出色,卫青有后继有人之感,但难免得也会有廉颇老矣的感觉,送霍去病一成,汉军统帅不能总是自己,将来是属于霍去病的。

    “臣不会让陛下失望,臣不会让大将军失望。”霍去病笑呵呵的起身,向卫青拱手道:“大将军,末将愿受任何差遣。“卫青勾起一抹淡笑,和霍去病耀眼灼热不同,卫青沉稳内敛,灼灼其华,似明月不同皓日争辉,但却别有一抹不容忽视的光彩,刘曦偷看卫青,好帅的中年大叔,卫青身上的气质更接近于她印象中的将军。

    “曦儿,曦儿,刘曦。”刘彻一声高过一声,刘曦敬佩的偷瞄卫青,让刘彻不是很舒服,“你来做什么?”

    “父皇,我是来…来…”刘曦回神,她能说自己是来透听卫青给平阳长公主求情的?霍去病朗声道:“陛下,是臣拉来了曦公主。”

    理直气壮的模样,逗笑了刘彻,摇头叹道:“朕都制不住的霍去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刘曦和霍去病同时脸红,这挨得上吗?刘彻见此笑得更是意味深长,“朕也曾被父皇如此调笑过,年轻好啊。”

    “霍去病,你记得立功封侯之后,朕…”

    “父皇。”

    “陛下。”

    刘曦和霍去病再次同时开口,刘彻只住了话,“朕不说,朕不说,万事随缘。”刘彻也没什么信心能让阿焦点头,生下烨儿的阿娇,气势仿佛更足了,可刘彻却很喜欢现在的阿娇,柔媚的女人见得太多了,只有阿娇才会让刘彻记住,印在心里。

    “烨儿醒了?”

    刘彻提起幼子笑得更为得意,仿佛像卫青显示:“烨儿长得像朕,皮得很。”

    刘曦暗自腹议,不过是干满三个月,虽然五官上是很像刘彻,但谁知道长大了还会不会相像?好多小孩小时候像父亲,长大了反而像母亲呢,至于皮得很?刘曦是一点没看出来,反倒是磨人的很,只要刘曦不抱他,他就哭,哭声震天。刘烨只会让刘彻,阿娇和自己抱,阿娇生产之后一直体弱在休养,刘彻虽然疼爱刘烨,可他是皇帝,有一堆的朝政要处理,只有自己是清闲的,最近刘曦感觉像是保姆一样,天天去哄刘烨。

    “看光景还有半个时辰他才会醒。”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弟弟,刘曦看护得很认真,不知道刘烨是不是懂事,反正他只要刘曦抱。

    “朕一会去看烨儿。”

    刘彻有时一天去好几趟昭阳殿,就是为了看刘烨,他是越看越喜欢,如果不是刘烨身体还很弱,刘彻都想将他抱到宣室,刘曦深切的感到刘彻的任性和无所顾忌,同时也为刘旭难受,刘彻越是宠爱刘烨,身为哥哥刘旭会越难过。

    “父皇,我怎么没见到旭哥哥?”

    刘彻愣了一会,道:“朕让他去廷尉署。”

    “是因为田蚡的事儿?”这么看来刘彻还是信任刘旭的,刘彻颔首,”不单单是为了田蚡谋逆,朕要让刘旭见见血腥,只有残酷的刑罚才能让敢于谋逆之人心存警惕,谋逆是株连九族,抄家灭族的大罪。”

    刘曦见阴狠的刘彻,心里一紧,对于田蚡极其党羽的处理,刘彻显得太过严苛无情,田蚡是刘彻的亲舅舅,田家除了田玉之外,没剩下一个全乎的人,能对外戚母族下次狠手的皇帝,也就是刘彻了,朝臣也曾上书请求刘彻仁慈一点,许多人鼓动刘旭向刘彻进言,刘旭言辞拒绝,现在看,刘旭的决定是正确的,刘彻最容不下妇人之仁的皇子,可太无情了,刘彻也容不下,子壮父老迈,再加上权利掌控欲很强的刘彻,这就是个死结,刘曦哪会不担心?

    杨得意微弓着身子快步走近刘彻,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陛下,关在廷尉署的刘陵想要见您,说是有话同您说。”

    刘陵和刘彻之间的暧昧,杨得意很清楚,方才接到张汤的承禀,杨得意因刘陵才会告诉刘彻,如果不说的话,等哪日陛下想起刘陵,一定会怪罪他。

    刘彻垂眼,袖子里的手指捻动,刘陵,气质婉约风流,娇媚的堂妹,多久听见这个名字了?刘彻的眼前闪过模糊的画面,在粉红的桃花纷飞之时,刘陵一身粉嫩的汉服,唇边勾了出纯真的微笑,漆黑的眼眸闪着一丝的惊讶爱慕,向他盈盈下拜,声音婉转动听,仿佛黄鹂夜唱,被窦太后压制,被淮南王刘安紧逼,刘彻在刘陵身上得到满足,淮南王再厉害又如何?亲生女儿还不是…

    “父皇。”刘曦轻声唤回刘彻的神智,刘彻抿嘴一笑:“朕不需要见她,更没工夫听她哀求。”

    “看她,还不如娶看朕的烨儿,让张汤按汉律法处置。”

    “诺。”

    刘彻打发了杨得意,对卫青霍去病,说道:“半年之后,朕理清了朝政,攒足了铜钱,等着饲养的骏马膘肥体壮时,朕要再主动攻打匈奴,朕不再缩在长城之内,等着匈奴领兵叩关,朕要让伊稚斜清楚…”

    “寇可往,我亦可往。”

    “诺,誓死效忠陛下。”

    卫青和霍去病齐齐叩拜,刘曦眸光闪闪的仰望着刘彻,寇可往,我亦可往,这句话是刘彻说的?很有气势,也很有尊严,刘彻在对待女人上感情上是个渣男,但刘彻身为汉武帝的气势能力,刘曦很敬佩,正是汉武帝打出了大汉民族的尊严,浑厚大气,民族尊严至上的汉武朝,是历史上最璀璨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刘曦很遗憾,如果她成为男儿就好了,可以跟着霍去病去疆场,那是怎样的热血沸腾,刘曦在此刻对军人的崇拜完全展露出来,小脸红扑扑的泛着玉般的光泽,黑宝石般的眼眸流出向往。

    刘彻笑得猖狂,刘曦是他的女儿,单看她这样子,就是他的女儿,刘彻这么多公主里头,也只有刘曦…刘彻想到温文尔雅的刘旭,怎么就没了小时候的昂扬气势?刘曦若是男儿的话,就好了。

    霍去病见明显神游疆场的刘曦,也笑了,她果然是不一样的,和任何女子都不一样,其实霍去病根本就没了解过女子,但他就是认为刘曦是不同的。

    卫青眼里同样露出一抹淡笑,刘曦对他的敬意,卫青虽然守着君臣的本分,可卫青有时会不由自主的将刘曦当成女儿看待,刘彻和霍去病都看到了刘曦强硬的一面,卫青会注意到刘曦脆弱,甚至是软弱,终究是女子,娇生惯养的公主。

    刘彻带着刘曦去昭阳殿看望阿娇,顺便看看刘烨,卫青和霍去病往相反的方向出宫,坐上马时,卫青道:“曦公主那夜连斩二十几名兵士?”

    霍去病不在意的笑道:“是,我都没料到她会那般坚决,现在北营的兵听到曦公主的名头,都很老实呢,北营现在的兵勇比原先更像是汉军。”

    卫青抖抖缰绳,缓缓的叹道:“去病,你如果在意曦公主的话,就别再提那日的血腥,曦公主不是你。”卫青马鞭打了打霍去病的肩头,“她有上阵杀敌之心,但斩杀的是匈奴,而不是汉军。”

    卫青率先离去,霍去病拍拍脑袋,眼里溢满困惑,舅舅说得是什么意思?匈奴就下得去狠手?霍去病想着最近是没见刘曦反常,应该是舅舅想多了,刘曦哪会那么脆弱?

    刘彻看望了阿娇,很体贴的亲自喂阿娇喝汤,说是刘曦亲自动手炖得老汤,对生产后的阿娇很有益处,刘曦为了能给阿娇他们制造个好环境,认命的哄刘烨,这小子只要见到她,刘曦就得抱着刘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区分清楚的,不是说婴儿的视力开头都是不好的吗?难道是感觉?是第六感?

    刘曦都想揭开刘烨的衣衫,判断他是不是女孩,女人的第六感才是最敏锐的,刘曦抱着刘烨来回得走着,刘烨到时安静了,在她怀里悠闲的吐着泡泡,仿佛在和刘曦玩儿,可是刘曦的手臂却很僵硬,哄孩子是个体力活,将刘烨重新放回床上,在他尚未来得急大哭前,刘曦躺在了他身边,拍着刘烨,“姐姐在这,可不许哭,你一哭,我再也不抱你了。”

    刘烨眨眨眼睛,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眼泪是说没就没,刘曦凑近刘烨,仔细的看着,不由得有些狐疑,他不会是也是穿的吧,有了自己的经历,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刘曦直到现在还没完全肯定谁是穿越前辈,再来个穿越者,时空会乱成什么样?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旧情

    阿娇散去之后,刘彻拥着阿娇躺在床榻上,黏腻的汗水让爱干净的阿娇不是很舒服,但她无力下榻清洗收拾,反而推了推刘彻,激烈的情事让她嗓音多了几许的沙哑,“你去。”

    “朕不去。”刘彻很是尽兴,反倒搂紧了阿娇,将自己身上的汗水故意向阿娇上蹭,刘彻含笑的眸光越来越深沉,阿娇心知不妙,向床里滚去,“你别在来了。”

    细腻的娇躯布满情色,红烛摇曳,越发动人,阿娇生产之后,身体更显丰盈,浑圆高挺,波澜起伏,臀部挺翘,更合刘彻胃口,阿娇难得露出哀求之意,岂不知更惹火更动人,刘彻硬是将她拉过来,脑袋埋于阿娇胸口,甜腻的奶香融合着汗水,别有一番味道,被亲生母亲王太后算计,被姐姐舅舅背叛,刘彻只有此时才会觉得安全,高处不胜寒,真正的孤家寡人,刘彻现在体会到了窦太后临死前所说。

    刘彻不自觉的喃咛:“娇娇,你不会离开朕,对不对?”

    阿娇疲倦的阖眼,轻抚刘彻后背,安慰般的低言:“不会,不会离开你。”如果要离开的话,会带你一起走,你别想单独留下伤害儿女们,阿娇圆润的指尖,轻划过刘彻肩头,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阿娇唇角微扬,未定胜负之前,我怎能放手,刘彻,我要你陷得比我深,比我无法自拔。

    寝殿中间的青铜香炉飘香,既是助兴的香料,又是让刘彻感到舒服清新的香料,营造出一个让他无比眷恋不舍得放弃的环境,阿娇有信心让刘彻沉醉,母亲说过,如果女人失去魅力,只剩下男人对你的尊敬怜悯的时候,是你的悲哀,情爱,情爱不是只有感情才会招幸,他的情欲同样要得到满足。

    阿娇的手指划过刘彻深邃眉眼,甜美神情的一笑:“陛下待臣妾的好,臣妾永远会记得。”

    “娇娇。”

    居于上方的刘彻,停下动作,微怔的看着阿娇,不解她为何这般说,阿娇妩媚中带着一抹感激,眸光清澈真挚,将自己拉近刘彻,低声道:“你舍弃儿子保全我。”

    见刘彻阖眼,阿娇勾起唇角,愧疚了吗?刘彻,不是只有你才会演戏,阿娇轻吻刘彻,似要用吻表示爱恋情深,主动的阿娇很难得,但刘彻却没有了继续的念头,阿娇的吻越是真挚,他越是难受,翻身躺到一旁,将阿娇搂在怀里,道:“朕不闹你了,睡吧。”

    “可是它并不累,很精神呢。”阿娇手移动到刘彻的小腹,将刘彻的情欲完全掌控在手里,阿娇拇指划过顶端,她要让刘彻为她疯狂,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你的掌控之下。

    “娇娇。”男人的本性,刘彻呼吸沉重,他本来就眷恋阿娇的身体,被她这般阿娇,刘彻当然会兴奋,阿娇眉眼含笑,体位逆转,压倒了刘彻,坐在他的腰间,媚眼如丝,“陛下,到底是累还是不累?”

    在床榻上被女人压下,是刘彻从未有过的体验,手掌比念头更快,扶住阿娇的细腰,似怕她摔下去,游走于柔软的娇躯,刘彻托起阿娇的翘臀,笑道:“既然娇娇有兴致,朕定当相陪。”

    激烈的冲撞,汗水淋淋,滴落在刘彻的胸口脸上,新鲜独特的体验,刘彻沉迷于阿娇柔软的身体里,彻底的疯狂,狂风暴雨之后,慢慢平静,阿娇瘫软在刘彻身上,情欲的眼眸溢出眷恋情深无悔,阿娇喃咛:“陛下,你喜欢我吗?彻儿,你喜欢我吗?”

    刘彻沙哑的说道:“喜欢,朕喜欢。”相信眼前所见,刘彻并未看到阿娇得到肯定之后欢喜的眼眸中闪过的一丝别样神情,在这场刘彻自认为掌控一切的爱情棋局中,究竟谁处于劣势,刘彻从来就没有想明白过,狡猾如狐,清冷无情的阿娇,永远不是刘彻所能掌握的,他们比得就是谁更无情。

    ‘同有雄心壮志的帝王谈感情,永远都是最愚蠢的,娇娇,你既然注定为大汉的皇后,就要深深的记住这句话,刘彻是你的皇帝,只能喜欢,不能动情。’

    刘彻胸口处突然滴落一滴水珠,刘彻感觉有什么不同,却被趴在他身上的阿娇压住,阿娇手指沾起水珠,含在口中,是咸的,“陛下,我喜欢你。”

    “朕知道。”刘彻得意的一笑,阿娇一直都是无怨无悔的喜欢着自己。

    紧密相拥的二人,仿佛情入阿娇融却有着一丝不同,他们若离若聚,无法割裂。

    天边鱼肚泛白时,杨得意悄声走近,隔着垂地的薄帘,可见相拥而眠的帝后,欢愉后的气息尚未散去,事态严重,杨得意只能低声唤道:“陛下,陛下。”

    刘彻惊醒,见怀里尚在安睡的阿娇,眨去眼底的迷糊,“什么事?”

    “要事。”

    伺候刘彻这么多年,杨得意很清楚说话的分寸和地点,刘彻放开阿娇,起身后撩开薄帘,杨得意递上孰衣,刘彻披上后,挡住胸口的阿娇抓出来的红痕,杨得意弯身伺候刘彻穿上鞋,两人走到一旁,刘彻再问:“要事?”

    杨得意低低的说道:“是刘陵…她胡言乱语,张汤虽然将她单独关押,可廷尉署不是只有她一人。”

    “谋逆之罪,通敌叛国,让她自行了断,这点事张汤都做不好?”

    “陛下,是刘陵说起了以前的事儿,她——”杨得意酝酿了好半晌,瞥了一眼床上熟睡的阿娇,凑到刘彻耳边,压低声音“——您和她——”

    刘彻浓眉拧在一处,稍显尴尬,刘彻道:“行了,朕去趟廷尉署,其实朕和刘陵是堂兄妹,没…”刘彻转身踢了踢杨得意,“跟你解释做什么?”

    杨得意沉默的伺候刘彻悄声更衣,随着他出宫,趁着天还没完全放亮,赶去廷尉署。

    在刘彻前脚他出寝宫后,阿娇缓缓的睁开眼睛,撩起薄帘,只见到刘彻的衣衫一角,是刘陵?阿娇嘲讽般的一笑,似在嘲笑刘陵对刘彻的爱恨情仇,似在嘲笑自己的无情,聪明的刘陵被刘彻玩弄得干干净净,何苦呢?用以前的情事逼得见刘彻最后一面?阿娇叹息:”糊涂一世,临死前也没聪明到哪去,爱上刘彻,注定的悲剧,刘陵,你真是可悲。”

    廷尉张汤早就等候在廷尉署外面,见到刘彻的车驾,“恭迎陛下。”

    刘彻跳下车驾,失望的看了张汤一眼,冷哼道:”带路。”

    “诺。”

    张汤躬身在前面领路,看出刘彻的不悦,张汤也很委屈,刘陵罪大恶极,张汤可以忽略她是一位娇滴滴的风流美人,张汤是最不会怜香惜玉的,刘陵是汉室的翁主,这也到罢了,在张汤手下,折进去的藩王列侯也不少,最最关键的是刘陵和陛下…当臣子的很为难,刘陵一直不肯认罪,张汤想要动刑,刘陵一句话就让张汤和廷尉署的差役愣在当场。

    “我也是你们能碰的吗?”当时刘陵笑得娇媚,“你可以去问问皇帝陛下,我的堂哥,他是不是会让你碰。”

    张汤只能将刘陵单独关押,不许任何人探望,向宫里请旨,皇上说按大汉律例处理刘陵,判为死罪,可刘陵却说最后见刘彻一面,用尽手段逼得张汤不得不向宫里送消息,如果不满足刘陵的要求,明日便会传遍陛下和田蚡甥舅同戏当初的淮南王翁主。天晓得死前疯狂的刘陵还会做出什么事儿。

    张汤继续请罪:“陛下,臣该死。”

    刘彻站在单独的牢房门前,中间隔着木头栅栏,透过缝隙能见到刘陵坐在干草堆上,牢房的墙壁上凿出巴掌大的小窗户,朝阳倾洒进来,应在刘陵的身上,刘彻眨了眨眼,有点刺眼朦胧,看不清刘陵姣好的容貌。

    刘陵目光从小窗户上移到刘彻身上,甜美的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张汤打算打开牢房门,然后再退去,刘彻冷冷的说道:“下去。”

    “诺。”张汤将钥匙放在刘彻脚边,方便他随时进去,弓着身子远远的避开,更是遣散了廷尉署的差役,陛下的秘事,他们听了就是死罪。

    刘陵望着牢房外的刘彻,轻声吟唱着:“…花落…花开…”

    “你还记得这首歌赋吗?”

    “朕不记得。”

    刘彻面上不显得一丝愧疚,斜插入鬓的浓眉不悦的微皱,眸光无情,仿佛在看地上的蝼蚁,刘翎在廷尉署关押了几乎一年,虽然因刘彻到来,刘陵重新打扮了一番,但憔悴的面容,绝望的气质,刘陵不是当初名满长安风流多情的淮南王翁主,褪去华服首饰,褪去了妩媚惑人,刘陵此时虽显得狼狈,洗去繁华,又多了几分的清澈可人。

    “是吗?”刘陵无力的笑笑:“这首歌赋,你也忘记了?”

    突然平静清澈的眸光接近疯狂,几步窜到刘彻面前,他们之间仅仅隔着木头栅栏,刘陵从缝隙中伸出手,骨瘦的手臂,苍白毫无光泽的手指抓住刘彻宽大的袖摆,激动使得刘陵惨白无血色的脸颊涌上一抹红晕,“你怎么能忘了?刘彻,你怎么可以忘了当初你说过的话?”

    刘彻轻易就能挣开刘陵的拉扯,像是一根柱子不曾移动分毫,冷然道:“朕不记得和你说过什么。”

    “刘彻…”刘陵声嘶力竭,“你毫无廉耻,无情无义,我帮你的时候,为何不是这般无情?”

    刘彻勾了勾嘴唇,“朕只跟你说过一句话,莫要呆在长安,你肯听吗?朕让你告发刘安,你听了吗?你为了刘安的谋逆不臣之心,将朕的部署告诉匈奴,你配当大汉的翁主吗?通敌叛国,愧为刘氏子孙。”

    “我…我…我没有。”刘陵哭喊着,她的控诉,刘彻不会正面回答,身体下滑,跌坐在地上,“是你利用了我,刘彻,是你。”

    “朕是利用了你,可未曾冤枉你,是你通知匈奴单于伊稚斜,娇娇去了甘泉宫,才有了当时的甘泉烽火。”

    “哈哈…哈哈…你为了阿娇不惧凶险去甘泉宫,刘彻,你何曾为我做过?”

    刘彻退后一步,弹了弹被刘陵抓得褶皱的袖口,鄙夷的看看刘陵,“朕为何要为你做?你是朕什么人?”

    刘陵唯一的坚持被刘彻击得粉碎,她知道哥哥死了,父亲也死了,撤藩淮南国,设九江郡,刘陵再也不是淮南王翁主,她最后的保护,情人田蚡也死了,梦醒之后,刘陵直到现在才想明白,刘彻一直都是在利用她,利用她牵制淮南王刘安,给她假消息让她传给匈奴单于伊稚斜,眼看着她挑起田蚡的野心,眼看着她周旋于朝臣列侯之间,眼看着她成为长安城最风流的女人,等到时机成熟,刘彻一网打尽,一切都在刘彻的掌控之下,她从未有过正面击败刘彻,让他臣服于自己的机会,她就如同跳梁小丑,牵线的布偶。

    “刘陵,你实在是太蠢了,愚蠢透顶。”抓着头发,刘陵捂住脑袋,她的一生就是一场笑话,刘陵抬眸,红着眼睛沙哑的喊道:”刘彻,我恨你。”

    “随便,朕不怕。”

    刘彻也没什么再想和刘陵说的,从布局落子到收官,他一直牢牢的掌握着主动,刘陵这枚棋子,再也没有用处了,刘彻转身而去,在阴冷潮湿的牢房留下一句话:“刘陵,下辈子别再碰见朕。”

    再碰见刘彻,刘陵照样是输家,她从来就没有赢得一丝可能。

    刘陵手抓住木头栅栏,木屑扎破了刘陵的手指,鲜血直流,自取其辱的认为刘彻还有一丝旧情的刘陵绝望崩溃,声嘶力竭的高喊:“刘彻,我愿化身厉鬼,游荡人间,眼看着你落入情网无法自拔,动情动心却得不到心上人真诚的回应,刘彻…你一定会自食恶果,被人利用玩弄,体会到我刘陵今日的痛苦,刘彻…我变成厉鬼,也要看着你…看着你…”

    刘彻身体稍停,随后大步离去,刘陵仰天大笑,向后倒去,平躺在地上,“陈阿娇,你说得对,我输的一干二净,一无所有…我希望…你能赢…你能赢…”

    第一百八十八掌 秘事

    刘彻尚未走出廷尉署,张汤迎上来,见刘彻面容不见一丝变化,暗自琢磨着,是和刘陵谈完了,不能打听刘陵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刘陵名下有和陛下有过旧情,而且刘陵对陛下情根深种,处死刘陵,陛下没有一点反常,果然是当皇帝的,端是无情。

    “陛下,臣还有事启奏。”

    “说。”

    刘彻的语调生冷,他不是看起来那般的平静,只是刘彻对于他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尤其是不会因为女人而后悔,舍弃就舍弃了,刘彻身边并不去少女人。

    张汤严肃警惕的四处看了看,他比刘陵还棘手,只能趁此机会禀告给刘彻,张汤廷尉做得很憋屈,都是些他得罪不起的人,一个个都要见皇上,一个个比谁都横。

    “是魏其侯窦婴,他有要事禀告陛下。”

    窦婴因窦家牵连,进了廷尉署,窦婴不同于任何人,他才学被刘彻看重,当初在先帝平定七国之乱时立有大功,为了阻止梁王刘武做太子,窦婴差一点被当时的窦太后逐出宗族,对于当今皇上同样有功,刘彻本来也不打算处死窦婴,窦婴不同也其他外戚,是有真才实学,唯一的遗憾就是,窦婴曾经是废太子刘荣的太傅,虽然刘彻是胶东王时,也曾陪着废太子听过窦婴讲课,敬重窦婴才学,但曾经为太子太傅,刘彻用起来心存疑虑,窦婴就处于这么个尴尬的地位,可用,却得不到刘彻的信任。

    刘彻手中并不缺少人才,群雄并起,群英荟萃,涌现了许多能干的文臣武将,刘彻很相信他看人的眼光,不拘泥于非要提拔列侯和世家子,只要有真才实学,刘彻就敢用,就能独当一面,骑奴出身的大将军卫青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你可知什么事?”

    “回陛下,臣不敢过问,并不知详情,不过,臣看窦婴的意思,是关乎社稷要紧的事儿,若不然臣也不敢打扰陛下。”

    刘彻眉头微拧,窦婴不是刘陵,因情所困,用往事逼得自己来见她最后一面,以窦婴的聪敏,应该知道刘彻不会处死他,刘彻道:“朕亲自走一趟。”

    “陛下请。”张汤躬身领路,“臣将窦大人单独关押,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不敢有任何的疏忽,窦大人要了笔墨,仿佛写着什么,臣不敢打扰,也不敢让人惊扰窦大人。”

    张汤这番解释,刘彻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张汤,你倒是辛苦了。”

    “臣为陛下,不觉辛苦。”

    张汤义正言辞,心里却求陛下,少将这样轻不得重不得人交给廷尉署,他很难办的,窦婴根本就是养大爷来了。

    “朕知道你的忠心,下去吧。”刘彻语气渐缓,看见窦婴的牢房,很干净,还有坐垫,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一打书稿,笔墨纸砚俱全,既然窦婴有话要对刘彻说,张汤显然不适合听。

    “诺。”张汤快步离开,皇帝的秘事,让他听他都不敢听,会出人命的。

    刘彻见窦婴,显然不像见刘陵那般的无情冰冷,刘彻的缓了脸色,将牢房门的锁打开,哈腰走进牢房,带着几许的调笑:“窦婴,你过的不错。”

    “陛下。”窦婴其实早就看见刘彻,直到他走进牢房,窦婴才惊醒一般放下毛笔,慌忙起身,撩衣襟叩首:“罪臣窦婴叩见陛下。”

    刘彻颔首,并未叫窦婴起身,来到条案前,顺手拿起上面的书稿,一目十行,是儒学的见解,窦婴可是位儒生,刘彻笑容多了,“窦婴,你写的不错。”

    “不过是罪臣的一点心得,儒术不是董仲舒说得那般简单。”

    “同朕说说看。”

    刘彻一展衣袖,坐在了方才窦婴所坐的垫子上,身处牢房,刘彻还仿佛在未央宫中一样自在,帝王的气度可见一般,“起身,董仲舒频繁的劝朕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朕看你这名当世着名儒生,并未有此意思,怎么不想儒家独大?”

    窦婴听命起身,挽了挽袖口,快速的思索着他该怎么回话,窦婴能文能武,即使儒生,有是儒将,“陛下,罪臣以为先秦亡于暴,高皇帝吸取秦亡教训,休养生息无为而治,采用黄老学说,阿娇景之治,给陛下抗击匈奴积攒下元气,汉军靠得是法家,以战功封侯,治理天下,虽以儒术为主,但罪臣认为不可不顾其它,取长补短,互相印证才是治国上策,况且董仲舒说的天人感应,罪臣认为是无稽之谈。”

    “你是说朕对学说上,应该百家争鸣?那不是春秋战国时,混乱的根源吗?”

    学说分散,各有信奉,却是很容易一起动荡,最忌刘彻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刘彻也在犹豫,是不是听从董仲舒的建议,独尊儒术,窦婴摇头道:“罪臣说得是可以儒术为主,天下安定,民心思安,儒学教化百姓知礼仪,懂廉耻,老吾老及人之老,天下大同,虽这般太过,但臣以为,能到到一半陛下便能和尧舜禹汤等圣主齐名。”

    “朕不想和圣主齐名,朕现在只想着一件事,便是匈奴,哪怕朕将来留下穷兵黩武的名声,朕也要把匈奴彻底的打垮,使得匈奴在也无力威胁大汉江山。”

    “陛下。”

    窦婴本身也是武将,刘彻的豪言壮语,让窦婴热血沸腾,他同样知道打垮匈奴,才曾重塑大汉的尊严,但窦婴看得更远,几场战争,补给线够长,大汉的底子会被打光的,大汉百姓并不是靠着尊严活着,他们也要穿衣吃饭,窦婴低声道:“陛下,与民休息也不是错。”

    “朕知道,可朕现在顾不得,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等朕彻底打垮的匈奴,朕会补偿百姓。”

    “陛下圣明。”

    窦婴不敢多说了,刘彻再次反动书稿,点头道:“这些朕留下了。”

    “陛下,罪臣有要事。”

    窦婴噗通跪倒,止住刘彻出牢房的脚步,刘彻回头问道:“窦婴,你应该知道,朕不会杀你,虽然窦彭祖谋逆,朕清楚你和他不一样,你心里装着朕,装着江山,而不是只有窦家的私欲,太皇太后(窦太后)临死前还同朕说起你,你窦婴是窦家的唯一的人才,叮嘱朕不能拘泥于你外戚的身份,重用你窦婴,朕虽然最近几年一直冷着你,但一直都在看着你,窦家现在也没身下什么,朕也该重用你了。”

    “陛下,罪臣…罪臣…叩谢隆恩。”窦婴感激涕零,他是想要叱咤朝堂,一展抱负的,青史留名,才不负窦婴平生所学,就如同刘彻说过的,窦家垮了,再无第一外戚之称,在窦婴身上的外戚枷锁也彻底卸掉。

    刘彻手搭在窦婴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在廷尉署静静心,过两日朕便放你出去。”

    “多谢陛下。”窦婴擦拭泪水,想了想说道:“窦彭祖…”

    “朕答应过太皇太后给窦家留一分脸面,窦彭祖谋逆,身死,朕不会牵连道其他人。”刘彻对于到死都能压制他的窦老太太很是敬佩,“何况姑姑虽然不曾入宫找朕求情,朕知道姑姑的心思,太皇太后当初将窦家托付给了姑姑,只是意见不合,姑姑不大爱管事罢了。”

    “罪臣说得事,就是关于馆陶大长公主的。”

    刘彻微怔,双手收紧,窦婴一脸的严肃,不似在玩笑,“是关大长公主?”

    “诺。”窦婴低声道:“罪臣听说皇后娘娘有生下一名皇子?”

    提起小儿子,刘彻的唇角翘起一分,“小皇子朕赐名为烨。”

    “本来这话,罪臣不敢说,皇后娘娘也是罪臣的侄女,还得唤罪臣一声表舅,皇后娘娘对陛下情深意重,帮助陛下良多,帝后和鸣,罪臣看着高兴。”

    窦婴话语一转,“只是皇后娘娘背后的大长公主,罪臣惭愧,以罪臣的眼力从未看透过大长公主,先帝在世时,罪臣还能看清楚一分,可现在大长公主想要什么?罪臣一点都不清楚。”

    刘彻抿紧薄唇,窦婴接着说道:“有求才是大长公主,陛下,皇长子贬为庶人,其他皇子不是就藩,便是被您厌弃,现在您身边只有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位皇子,您正是春秋鼎盛,雄心壮志时倒也无妨,真有不测的话…”

    “刘旭懂事明理,朕将江山交给他也是放心的。”刘彻不愿去怀疑刘嫖,毕竟刘嫖帮他甚多,从未提出过无礼的要求,虽然刘彻认为刘旭个性上稍微文雅了一点,不似儿时,可刘彻却觉得刘旭更像是父皇景帝,处理政事的手段温和,“能平定匈奴,正需要刘旭这样的贤君,只不过烨儿…”

    刘彻摇摇头,他还是坚持认为刘烨会很像他,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像他,这一点就连刘彻都很奇怪。

    窦婴额头触地,低沉的开口:“您可知道,在先帝过世时,曾经单独召见过馆陶大长公主,密探了一个时辰,当时先帝龙体不愈,不是紧要事的话,根本不会和人谈论这么久,先帝即便是托孤于大长公主,也应该在您面前,先帝重情重信,对大长公主一向是很喜爱看重,罪臣妄加猜测,先帝定会给大长公主留下保证她尊荣一世的…遗诏。”

    遗诏,一词重重的砸在刘彻心头,窦婴所说的事,是父皇能做出来得,父皇对于姑姑的看重,刘彻一直很清楚,每次姑姑进宫,父皇都会很开心,这可不单单是姑姑会给父皇送美人的开心,况且在刘彻懂事之后,从未见过姑姑再给父皇献过美人,那些往事,刘彻都是听王太后说起的。

    刘彻清楚景帝的个性,景帝还能不知道自己亲生儿子无情的脾性?能保刘嫖一世尊荣的遗诏,写得是什么?刘彻很想知道,刘彻眸光阴鹜,“窦婴,你认为父皇给了姑姑遗诏?”

    “罪臣不敢妄猜,现在陛下身边两位皇子一长一幼,都是皇后娘娘所处,大汉的储君总是逃不过他们两人。当时馆陶大长公主出宫曾碰见过罪臣,臣看得出大长公主眼角的泪痕,后陛下下令改了起居录,抹去和大长公主会面,臣管着诏书也…少了一份,传过玉玺用过印。”

    刘彻的眸光越发锋利,“这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臣知晓,臣原打算烂在肚子里的,可此番田蚡串通皇长子谋逆,牵连了窦家,牵连的平阳长公主,还有可能牵扯到…王太后,臣便不能不说,太后娘娘产女后再嫁先帝的事儿,先帝是清楚的,汉室不注重这些,况且陛下才学在诸多皇子中出类拔萃,先帝选陛下继承江山,很英明。只是太后娘娘,臣不敢妄加评论,但先帝曾说过,她野心太大,如无压制的话,孔有乱政之照。大汉江山只能是刘氏子孙,相较而言先帝更信任馆陶大长公主。”

    “朕知道父皇信任姑姑,朕却没想到父皇会给朕留下一道遗诏,是限制母后?还是朕?”刘彻嘴边的狞笑慢慢的转为苦笑,“窦婴,你不应该对朕说这事的。”

    “陛下,臣不敢欺瞒您,不能看着您被…可能出现的遗诏制衡,大汉的帝王只能是您。”

    “忠心可嘉,忠心可嘉。”刘彻感叹般摇头,“书生意气,你白读了孔孟儒学,难怪姑姑说,孔子求官一生,周游列国却没得到官职,只能回归故土教导学生,他——从未懂得帝王心术。”

    “陛下。”窦婴后背冒寒气,怔怔的抬头看着神情莫辩的刘彻,“臣是为了陛下。”

    “你是为了朕,却愚蠢透顶,该死。”刘彻转身出了牢房,窦婴高喊:”陛下,罪臣…”

    “窦家的谋逆之事,原本牵连不到你身上,可遗诏的事儿,你为何今日才告诉朕?恐怕不是因为朕又得了皇子,而是你想要将水搅浑,窦婴,朕容不得你。”

    刘彻背在身后的右手握住了左手腕儿,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朕赐你死罪。”

    “谢陛下。”窦婴重重磕头,“罪臣还有最后一句忠告,馆陶大长公主,您要小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青梅

    “父皇,你给朕留一道难题。”

    “姑姑,朕该相信你吗?”

    这两个问题一直在刘彻的脑中徘徊,窦婴说得没错,现在刘彻身边的两位皇子都是皇后阿娇所出,如果有一日刘彻行事不当,刘嫖便可以手持遗诏废帝,大汉江山不能落在外姓人手中,只能姓刘,这一点刘彻深知。

    刘彻心事重重的回到未央宫,天色放亮,旭日东升,红日暖洋洋的,驱散了刘彻身上的寒冷,刘彻坐在车驾里,下意识的吩咐:“去昭阳殿。”

    “诺。”

    刘彻走进昭阳殿时,阿娇尚未睡醒,在寝殿里,刘彻静静的负手而立,床榻垂下的薄帘挡住了熟睡的阿娇,刘彻想着从小到大的事儿,阿娇一直站在他身边,帮着他,甚至有一阵为了帮他,不惜和刘嫖闹翻,遗诏真的存在吗?刘彻不愿这样的把柄落在别人手上,直接去问刘嫖的话,不管她会不会说实话,刘彻都清楚自己不会信,最好的人选…

    刘彻缓步走到床榻前,隔着薄帘望向脸色红润的阿娇,只能靠她去向刘嫖打听,比起刘嫖,刘彻更愿意相信一向深爱他的阿娇。反过来想,果真有这份遗诏的话,几次的事儿,王太后对阿娇的频繁刁难,田蚡这次谋逆,以刘嫖对阿娇的疼爱,这份遗诏早就应该现世了,用等到窦婴告诉他?

    刘嫖的能力决断,刘彻很清楚,她是真正的大汉大长公主,平阳长公主比她差得太远,刘彻撩开薄纱,坐在阿娇身边,手掌放在她的脸颊上,睡梦中的阿娇下意识的眷恋般蹭了蹭他的手心,喃咛:“陛下。”

    “娇娇…”刘彻自信释然的笑了,他有自信掌控全局,即便刘嫖手持遗诏又能如何?废帝?她现在根本做不到,以刘嫖的聪明,遗诏兴许早就不复存在了。

    “你去哪了?”阿娇睁开迷蒙的双眸,“我方才醒了就没见到你。”

    “朕去了一趟廷尉署。”刘彻凝视着阿娇,将她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眼里偶然划过不满,“朕见了刘陵。”

    “我就知道你会见她。”

    “刘陵死罪。”

    阿娇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刘彻面无表情,仿佛在说一个极为寻常的事儿,阿焦点头道:“她是该死。”

    “朕还见了魏其侯窦婴,他…”刘彻稍微停顿一刻,和阿娇对视:“同样是死罪。”

    “窦婴可惜了,陛下,不能饶他一命吗?他和窦彭祖他们是不一样的。”

    “朕原本打算饶窦婴一命,但他和朕说了一件秘事,事关先帝和母后的秘事,还牵扯到姑姑,你说朕能饶他吗?”刘彻手指缠上了阿娇胸口散落的发丝,一圈一圈的,低沉的问道:“娇娇,你说朕该饶他吗?”

    阿娇心中一凛,此时容不得一分差错,看起来窦婴确实知道有遗诏的事儿,阿娇伸手勾住刘彻的脖颈,拉自己眼前,“刘彻,需要我做什么?”

    刘彻胸口因笑而起伏,亲吻上阿娇的嘴唇,“你…”

    “陛下,嫖姚校尉求见。”

    杨得意在面禀告,唇分,刘彻直起身,笑骂道:“朕有让他来的这么早吗?朕不过说让去看他训练的八百骠骑。”

    “嫖姚校尉为了能随大将军出塞,臣妾看着定是一夜未睡。”

    “这话朕相信。”

    刘彻站起,能想到昭阳殿外霍去病挺拔的样子,有霍去病,有卫青,有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羽林军,天下大可去得,又何必在意那份似是而非的遗诏?刘彻握拳,皇位是他的,谁都抢不去。

    “你在睡一会,等朕回来,来看烨儿。”

    刘彻离开,阿娇一下子起身,神色凝重,窦婴说了遗诏的事儿,他一定告诉给刘彻知道,“该死的窦婴。”

    阿娇愤怒,可是霍去病怎么会来的这么凑巧,就是再着急让刘彻看他训练的骠骑,此时进宫也太早些,在有些方面,阿娇比刘彻更了解霍去病,刘彻只看见了霍去病像他的那一面,看重霍去病的勇气和对战的智谋,看重霍去病的战略部署,至于生活中小事,刘彻从不曾在意过,还是阿娇提醒他霍去病喜欢华服美食的享受,在阿娇的眼里,霍去病除了是天才将领之外,别的方面就是个纨绔子弟。

    “楚玉。”

    “娘娘,奴婢在。”

    楚玉进门伺候阿娇穿衣,低声道:“曦公主也随陛下去看霍去病练兵。”

    阿娇拢了拢衣袖,“是曦儿?她倒是聪明,直到让霍去病来请陛下。”

    霍去病和卫青等汉军将领,对刘彻十分的忠心,刘彻对汉军的掌控也是最强的,就因为有他们这样铜墙铁壁在,刘彻根本就不会惧怕有人谋反,不怕遗诏,就算刘嫖手持遗诏出现,刘彻也有本事让遗诏变成矫诏。

    “是母亲给曦儿送的消息?”刘彻在阿娇身边时,从特殊渠道送进来的消息,一般都会给刘曦,“母亲算无一漏,我知道陛下会去见刘陵,就是没想到窦婴会在此时乱说。”

    “大长公主早就让人看着廷尉署,里面有陈侯爷安排的人。”

    楚玉为阿娇挽发,并且将金簪查到发髻上,压低声音道:“娘娘可想知道?”

    “不想,我不想知道他对刘陵说过什么。”阿娇猜也能猜得到,刘彻着实无情,对于刘陵不会说一句话好话,放弃了便弃了,阿娇扶正金簪,照铜镜,“让诚儿小心些。”

    楚玉点头应下,刘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离得太近,他会发觉,阿娇叹道:“陈诚越发的胆大。”

    “娘娘,侯爷有数的。”

    阿娇问道:“我倒是想知道曦儿是如何让霍去病此时进宫的?霍去病可不是听话的人。”

    楚玉抿嘴一笑:“奴婢也不清楚,曦公主将事儿就给办成了,嫖姚校尉按时进宫。”阿娇欣慰的笑笑,刘曦越发的懂事了,知道何时应该做什么,不会冷不丁的就冲进来。

    刘彻乘坐的车驾行驶向城外,刘曦和霍去病都是骑马的,刘彻深吸一口气,清晨的威风很舒服,一扫方才的阴霾,草丛树木碧绿,刘彻心情不错,看着在马上向刘曦说笑的霍去病,刘曦笑容多了一分的不满,似在抱怨霍去病,英挺的少年,甜美的少女,刘彻手指点着大腿,笑道:“谁说他们不相配呢。”

    “曦公主,我可是按你说得清晨入宫,你答应过我的呢?”霍去病抖了抖缰绳,胯下骏马离着刘曦更近,低声道:”你就这么想早一点见到我?”

    “你…”

    刘曦弄得脸红,谁要早一点见到他,不是为了阿娇,刘曦才不会费尽心思让霍去病早到呢,见不得霍去病张扬得意,就算是没有自己儿,霍去病也会提早入宫,谁不知道他是最最在意就是跟随大将军出塞,霍去病今年才十八岁,单以统军的将领来说着实年轻,除了知道她会一战成名为冠军侯的刘曦,就霍去病的舅舅大将军卫青都对霍去病心存疑虑,虽然他平定淮南国,可是淮南国的叛乱远赶不上迎战匈奴艰苦,赶不上匈奴骑兵彪悍嗜杀。

    霍去病想要出塞,只能让刘彻亲自下令,否则按卫青的想法,还得再等两年,但是霍去病是等不及的,刘曦扬眉一笑“是,我就是想…”声音越来越低,霍去病靠近,就在此时刘曦一鞭子抽在了霍去病的马上,骏马吃痛,狂奔,霍去病收紧缰绳,即便他骑术出众,身体也摇晃了几下,并不像刘曦想得那般狼狈。

    霍去病笑得张扬,“臣精通骑术,让曦公主失望了。”

    “如果你掉下马,弄得狼狈,我才会失望呢,霍去病,我同你说…”刘曦向后一仰,自己所骑的马匹狂奔,刘曦怒道:“霍去病,你太过分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曦公主,臣是为你好,让你知道骑马疾驰的乐趣。”

    霍去病趁着刘曦不注意的时候,像她方才一样,用鞭子抽了刘曦的马,虽然是报复,但霍去病不会眼看着刘曦遇险,提缰绳追着刘曦,并驾齐驱,指导道:“抓紧缰绳,加紧腿,身子前倾下伏。”

    刘曦曾经惊过马,虽然现在没什么障碍,但再着急都不会让骏马放开速度疾驰,所乘的马匹都是温和型的,但是这次是霍去病选的马,相对来说脚程快,不似以往温和,刘曦算是彻底的体会一把急速的快感,风划过耳边,呼呼作响,刘曦仿佛飞起来一样,慢慢的刘曦闭上眼,她彻底了放松了心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烦,现在她要享受自在。

    刘曦身体随着骏马的起伏而起伏,仿佛和马融为一体,下意识的继续抽打骏马,让它再快一点,霍去病嘴角上扬,这才是刘曦,恣意放纵又如何?

    刘彻看着远去的两人,虽然被侍卫簇拥保护,但刘彻感到有点寂寞,道:“再有下次,朕也要骑马,朕带皇后一起。”

    来到骠骑驻扎的营地,刘曦放慢了,停住下马,霍去病喊道:“曦公主,你骑术不错。”

    刘曦扬鞭轻轻抽打在霍去病肩头,道:“我们扯平了,你别想再得我的东西。”

    转身便走,不给他点教训,难保他还会有下一次,霍去病弹弹肩头的盔甲,正因为有盔甲,刘曦才会抽在肩头,“你总会给我的。”

    第一百九十章 偶遇

    霍去病治兵及严,严兵严将,不准许手下任何人存有异议,霍去病一声令下,哪怕前面是火坑,手下的士兵也得往下跳,凡是霍去病确定下的行军方案,必须严格执行,不准有一丝的怀疑,应该说霍去病在疆场上有着极强的自信,他不会输。

    刘曦站在刘彻身边,凝神看着朝阳下训练骠骑的霍去病,汗水挥洒,神情严峻,即便是在训练时,都仿佛亲临战场一样,烈火硝烟,杀气腾腾,阵型的演变,骠骑们仿佛一股洪流,冲破前面任何的堡垒,随着将旗的挥动,一丝不苟的听命,刘曦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场中最耀眼的霍去病身上,仿佛怕阳光灼伤眼眸一样,刘曦微微的眯眼,霍去病在此时是动人的,在疆场上会更动人吧,很可惜看不到呢。

    刘曦不是好战分子,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应该会更热血,更有短兵相接冲锋的气势,不像现代战争,一个导弹嗖的一声,爆炸之后都解决了。

    刘彻抚掌大笑,眼里溢满了激赏,赞喝:“虎贲,朕的虎贲军。”

    霍去病骑马过来,向刘彻自信的微笑:”臣训练的是骠骑,是对战匈奴的骠骑,不是虎贲军。”

    刘彻愣了楞,刘曦蹙眉,霍去病的胆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刘彻却笑道:“去病,朕所言的虎贲是勇士。”

    虎贲军是刘彻在处理完田蚡谋逆之后,新设立的,刘彻心悸于当时的危机,虎贲军只听他一人号令,拱卫长安,就连大将军的虎符都无法调动虎贲军,虎贲军是由战死疆场的战事遗孤和将官子孙组成,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保护刘彻,和霍去病统领的八百骠骑不同。

    “臣认为臣的手下,比他们更勇猛无畏。”霍去病有这种自信,他从十四岁就训练他们,历经四年,可以说他们是和霍去病一起成长起来的。

    “朕没想让你当虎贲校尉。”刘彻不在意的笑了,当时设立虎贲军时,所有人都认为统兵的人选非霍去病莫属,”杀焉用牛刀?朕亲自磨砺出的锋刃,是用在疆场上的,不是守着朕的未央宫。”

    霍去病拱手笑道:“陛下圣明。”

    在霍去病的陪同下,刘彻视察八百骠骑,这不是第一次视察,但是却是刘彻最用心的一次,刘曦坠在他们身后,比上次见骠骑,他们要更精神,更有自信,对霍去病的服从力也更强,这不仅是平时训练的缘故,重要是牛刀小试的平定淮南国,每个汉子都想下军功,光宗耀祖,他们相信听霍去病号令,能够获得胜利,获得尊严,这是统帅给他们的自信,哪怕霍去病从不和他们同甘共苦,哪怕霍去病非常的严厉,哪怕在寻常时是富贵公子模样,但在疆场上,他们愿意追随他,真正的士兵,只会追求胜利。

    ‘总是打败仗,天天和士兵同甘共苦都没用,只有胜利,才能让士兵服从,唯胜利而已。’

    这句话就是霍去病当时所说的,刘曦看着和刘彻畅谈的霍去病,他是一名唯胜利论的将领,在他的眼里从来就不曾有过别的,纯粹自信,张扬骄傲,让手下心甘情愿的追随,这也是霍去病独特的人格魅力。现在就连汉武帝刘彻,都在认真的听着霍去病的战略构想。

    刘曦悄悄的离开,揪了几根青草喂马,骏马鼻孔喷气,不屑的看了一眼刘曦手中的青草,一扭头不搭理刘曦。

    被马歧视了?刘曦抓住马缰绳,愣是让马转过头,再次将青草放到它嘴边,“吃,你吃。”马长啸,紧接着后面传来清亮的笑声,刘曦不用回头就知道,除了霍去病就没别人。

    “你不是陪着父皇的吗?”

    霍去病笑着走到刘曦身边,伸手拍拍骏马的脖子,不搭理刘曦的骏马讨好的蹭蹭霍去病的手心,再次喷气,不是方才的气愤轻视,而是对主人的依恋撒娇,刘曦扔掉了青草,转身欲走,这是看人下菜碟,霍去病伸手将刘曦拽住,“它不吃青草,尤其是你方才手里拿的。”

    刘曦回头,“偏就你的马娇贵?有其主必有其马。”

    “那是自然,我不会委屈了它。”

    霍去病挥手,马夫走进,躬身将糖块递给霍去病,瞬间就没影了,刘曦看得目瞪口呆,实在是想不明白,霍去病就连马夫都训练的这么听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方才…”

    “放心,他们不敢乱说。”

    果然是看见了,堂堂大汉公主,喂马就算了,结果还被马匹嘲笑,刘曦实在是感到憋屈,霍去病明显感到刘曦不痛快,将糖块放在她手里,“我看着,它会吃的。”

    “马都是爱吃糖的,你不看着它也吃的。”刘曦斜了霍去病一眼,还是将糖块扔进了马嘴里,再次问道:“父皇呢?”

    “方才有急报,皇上先回宫了,命臣一会护送你回去。”

    刘曦嗯了一声,挑眉道:“你训练完了?方才我看父皇的样子,挺满意的,你下次能随大将军出塞吧。”

    “不知道大将军训练士兵是什么样子,一定和你不一样,很想看呢。”刘曦一脸的向往,卫青——不会像霍去病这般如烈火一般。

    霍去病翻身上马,凝视刘曦道:“大将军的统兵和我不同,他们都和我不一样。”

    刘曦被霍去病盯得有点发毛,岔开话道:“要回去了吗?等我上马。”

    “去长安逛逛,最近酒肆里新出了陈酿。”霍去病主动邀请,刘曦想着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她有些日子没出宫游玩了,有霍去病在的话,会逛得过瘾,不怕没眼色的人来找麻烦。

    刘曦爬上了另一匹马,“好,你请客。”

    霍去病点头,护着刘曦返回长安城,在驶进长安城门时,霍去病说道:“刘曦,皇上准了我下次随大将军出塞。”

    刘曦下意识紧了紧缰绳,霍去病戎马灿烂的一生就要开始了,“我等着为你庆功。”没人比刘曦更清楚霍去病将来的成就,冠军侯,骠骑将军,骠骑大司马,成为和大将军卫青分掌汉军的大司马,短短几年,霍去病打了别人一辈子都打不下的胜仗,占据了耀眼的位置。

    来到酒肆门口,霍去病和刘曦同时下马,霍去病对刘曦道:“你先进去,我去去就回。”

    刘曦虽然纳闷,却像是好朋友一般胳膊撞了撞霍去病的胸口,”不许赖账,我等你。”

    霍去病笑容更浓,拍了拍刘曦的脸颊,他们两人离得很近,低沉的说道“等着我。”说完后,霍去病离去,刘曦轻抚自己的脸颊,她是被调戏了?

    刘曦神情恍惚的走进酒肆,方才那句话,方才那人是霍去病吗?刘曦向二楼走去,她以前和霍去病在长安闲逛时,这家酒肆来过好几次,不过由于最近刘曦没出宫,小二记不住刘曦,更不知道她就是曦公主,看刘曦装束华服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小二很有眼力,准备将刘曦让入贵宾房。

    刘曦顺手来开以前常去的房门,眼前的人让刘曦咽下了对不去赔礼的话,里面坐着一名三十多岁的壮汉,五官和寻常人不同,显得深邃,眼珠也不是漆黑的,虽然穿着汉服,但怎么看都不是汉人,他自斟自饮,见刘曦发愣,也不觉得奇怪,他仿佛一只闯入人群的独狼一般,尽量融合却不得而入,眸光中偶然闪过牵挂。

    “你是…匈奴人?”

    “不,我是汉人。”

    男人猛然站起,瞪着刘曦,“我哪点像是匈奴人?我是汉人,汉人。”

    刘曦忍住后退的冲动,平静的一笑:“汉人不是嘴说出来的,你先学会礼貌再说吧。”刘曦打算拉上房门,手臂被男人狠狠攥住,醉醺醺的说道:“你长得挺好,陪我喝酒。”

    刘曦使了个巧劲,挣脱了男人,冷笑道:“你受不起。”

    “好身手,哪位侯爷家的小姐?我怎会从来未见过?”男人再伸手时,刘曦清楚力量悬殊,向后退去,一次意外不意味着刘曦就能打过他,身体被扶住,刘曦身体一僵,难道还有同伙?刘曦刚想喊人,她明明看见霍去病属下就在楼下,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将刘曦扶住,霍去病扬眉冷然的看着手拿酒杯站在门口,打算调戏刘曦的男人。

    “嫖姚校尉。”男人显然认出了霍去病,冷汗淋淋,解释道:“我不知道她是和你一起来的,多有冒犯之处…”

    霍去病直接拉起刘曦的手腕,腾腾的走过男人的面前,一句话都没说,甚至就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再看他。领着刘曦进入贵宾房之后,霍去病脸色才好了一点,将手中的纸包放在桌子上,“吃吧。”

    半袋栗子洒出,刘曦捻起一颗糖炒栗子,“你方才就是去买栗子?”

    “你不是爱吃吗?”霍去病坐下之后,剥了栗子,扔到口中,给刘曦买栗子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别指望霍去病能动手给她剥栗子。”他是谁?”

    “匈奴降将——自己起名叫赵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