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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战罗马(下)

猎魔学院作者:毒魔子 2018-10-16 09:20
    不久以前卢卡还是进攻方阵的一员,那里有他要好的朋友和同村的伙伴,而此刻他必须带甲跨刀的站在我身边。

    “巴塞尔人从不后退,真正拖垮我们的,是那些受诅咒的意大利人,老鼠和泥鳅的代言人。”

    卢卡愤愤不平的念叨:“您应该把两者分开列阵,大人,巴塞尔人会让您见识到他们的勇敢!”

    “你现在又学会质疑我的指挥方式了吗,侍从?”

    我不动声色的望着卖力吆喝的奥登,他声嘶力竭的样子活像被人擒住翅膀的母鸡,只能用扯破嗓子的哀嚎来表达内心的愤怒。

    “你的话太多了。”

    “对不起,大人。”

    卢卡赶忙赔罪,他粗糙的棱角还未经过磨砺,时常敲打敲打有益于身心迅速健全,并不是谁都像科勒那么成熟和内敛,看看已能独当一面的公牛,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那就管好你的嘴巴。”

    我伸出手指凑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你的这里、这里和这里和我交流,而不是这里。”

    手指依次在眼睛、耳朵和脑门掠过,最后停在嘴巴上:“如果你被这里控制了情绪,不仅会失去我的信赖,也可能很快丢掉小命,明白吗?聪明人从不先开口说话,记住它,侍从。”

    愿意聆听,甘做陪衬,往往能在风口浪尖屹立不倒,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甜。

    卢卡肯定没听懂我的话,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和当年初见的公牛一样,如果没穿越到骑士身上,我会是个手艺娴熟的好木匠,现在却不得不将自己前世今生才悟出的道理,雕刻进两块朽木的每一根纹理,倒霉的是他俩一个比一个硬,我摇摇头不去管他,转而关注战场上的情况。

    睡梦中惊醒的人们一般没啥好脾气,更何况一座拥有几万人口的大城市,罗马狰狞着舒展手脚,准备给胆敢打扰自己的人终生难忘的教训。

    台伯河奔流不息的波涛,盖不住城头守卫者来回呼喊发令,越来越多的影子从篝火前闪过,敏捷的像是只扑食的山猫。

    弓箭手,大概百人以上,箭雨穿过云层的破空之声,远没有白天的时候密集,应该还有些正在路上,按理说罗马这种常年战云密布的城市,不可能出现箭矢储备不足的情况。

    或者决意抵抗的贵族内部出现矛盾?罗马的贵族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为了利益甚至可以手足相残,要让这些有着各种恩怨纠葛的家族团结在一起,除非面临共同的困境,显然奈梅亨同其中不少人关系尚可,大家没必要撕破脸把事做绝,而且我相信,只要利益足够诱惑,彼时的对头未必不能成为此时的朋友。

    看来老德马尔的游说起了作用,以他的巧舌如簧拉几个中间派下水易如反掌,也许罗洛也在中间起了一定作用。

    奈梅亨公爵大人的代言人和亲信……

    稍动脑子我就可以想到,德马尔把罗洛包装成怎样的形象推在前台,剩下的事情便是锱铢必较的讨价还价和骗傻子的口头承诺。

    大门一开,许出去的承诺连放屁都不如,刀架在脖子上有得是时间秋后算账,况且我凭什么相信德马尔不是狡兔三窟?

    无论如何,敌人防御的松懈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越少的弓箭手就意味着越少的伤亡,等梯子架到城头,再多的弓箭手也无济于事。

    投石机和蝎子弩呢?那玩意难道患了夜盲症?冲锋的士兵已经进入这些大杀器的火力范围,却迟迟不见开火,再往前几百米它们就会变成一堆废物!

    “快啊,快啊,别磨蹭……”

    我紧张地下意识捏得指节微微发白:“这是上帝的眷顾吗?”

    可能罗马的守护神马尔斯,醉倒在太阳神阿波罗的战车里,顾不上关照自己留在人间的小弟。

    “罗马贵族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推诿扯皮,暗地补刀,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不一向是他们的强项吗?

    像是在回答我的疑问,几个不幸被射中士兵的惨叫戛然而止,蝎子弩的牛皮弦绷紧的声音和投石机运作的轰鸣交相辉映,彻底打破月夜残存的最后一丝宁静。

    如果把刚才的冲锋比作两个小孩子互掷雪球的嬉戏,那此刻的战争才真正进入高chao,对方的小孩改为投掷引线嘶嘶冒火的炸弹!

    果然,倏忽即至的石弹和铁箭,展示出强大的破坏力,虽然看不太清,但人群的惊呼基本勾勒出他们慌乱逃窜的状态,巴塞尔人和投降战俘组成的队伍又一次崩溃了,的软弱和渺小在机械的绞杀下相形见绌。

    残肢、断臂、流出新鲜血液的尸体,明天乌鸦和野狗的从天而降的美餐,我说不上难过还是无奈的闭上眼睛,耳朵却依旧忠诚的履行职责,不放过任何细微悉索。

    “大人,大人!”卢卡在叫我,他亮若洪钟的声音赶走了所有正拼命涌进耳廓的音。

    “什么?”我恍惚着问道。

    “该走了。”耗子巴贝里尼准备了惊喜。

    我随便点了个应声的贵族:“那谁,你来接替我指挥。”

    战场的喧嚣渐渐远去,夜晚重新恢复它妩媚的温柔闲适,甚至比刚才还要安静,曾经的萨尔威亚迪门的城墙上空无一人,梵蒂冈山顶影现的圣彼得教堂却灯火通明,牛油灯和火炬炽烈的燃烧着。

    那帮贪婪的教士们在密谋些什么吧?继续编织谎言、商量逃亡路线或是洗心革面?

    不!他们永远不可能真心放弃已经攫取到的利益,就像野狗不会吐出吃到嘴的骨头一样,养熟的家犬至少感激的对丢来骨头的主人摇尾示好,而忘恩负义的野狗只会龇牙咧嘴的恩将仇报,它们才不管骨头是不是好心人施舍的美餐。

    挖掘城墙的工作看起来进行的很顺利,抠出的碎砖和泥沙顺着墙根堆出小孩子那么高的土包,由负责放哨的士兵带路,我紧贴着城墙悄悄走到埋伏许久的战士身边,热得满头大汗的巴贝里尼正换班休息。

    “大人,您来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听上去确实像只躲在角落“吱吱”啃噬报纸的啮齿动物。

    我点点头,目光越过他投向背对我们刨土的几个人,大家都怕自己的动静太大以致暴露目标,所以一个个屏着呼吸不敢喘气,反倒突出了工具撞到砖石的磕碰声,很像刀刃剐蹭骨头的细碎摩擦,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

    “怎么样?还有多久?”这才是我关心的问题,波尔泰赛门那边的攻击十有又要功亏一篑,但已争取了相当多的时间。

    巴贝里尼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炯炯发亮,仿佛起夜觅食的猛兽,给被注视下的对手不寒而栗的感觉。

    “挖通了但还不足以让人钻过去,除非是条软骨的蟒蛇。”

    他用手比量着脖子那么粗的大小:“快了,我保证。”

    那就快些,时间是个薄情的,她可不愿意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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