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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180

汉武晨曦作者:夜惠美 2018-10-13 04:54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争夺

    馆陶大长公主刘嫖回京,预示着巫蛊的风波正是结束。刘嫖归来,稳定皇后阿娇的地位,馆陶大长公主在老臣列侯的心里很有地位,他们都还记得当初纵横两宫的刘嫖,就因为如此刘彻随对刘嫖很尊敬,但也有防备,本想着借着巫蛊的机会,彻底消除这种影响,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可刘彻不大满意,刘彻认为,只要有他宠着阿娇就是了,皇后的地位根本不重要,却没料到阿娇会那么决绝,只做皇后,不做宠妃。

    阿娇有孕,刘彻兴奋得很,想想刘嫖是识时务的人,太子的母亲只能是皇后,刘彻并不想让大汉的太子被人非议,便放开了手,专心对怀孕的阿娇,其实刘彻也挺头疼的,有孕之后的阿娇变得刁蛮得很,刘彻只能哄着疼着,就是这样还经常被阿娇挤兑一番,若是旁人刘彻早就拂袖而去,但面对阿娇,面对他期盼了好久的儿子,刘彻有时会上杆子凑上去,被阿娇折腾也挺有趣的,只能说当皇帝的是不是都具有隐藏属性呢?

    霍去病统兵去请刘安,引发了另一轮的战火,虽然乘其不备,但刘安准备了这么多年,面对滨临的霍去病率先打起了清君侧的旗号,纠结几名藩王造反了,从前面传来的战报上看,霍去病长驱直入,如同一柄利刃直取淮南过都城,造反的士兵根本就挡不住霍去病。刘彻很是得意,陪着阿娇散步的时候,总是说霍去病的好处,颇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也顺便在阿娇眼前给霍去病增加点好印象。

    霍去病领兵节节胜利攻破淮南国指日可待之时,漠北匈奴再起硝烟,匈奴单于伊稚斜因同刘安早有密约,一南一北攻击汉庭,刘安起兵反叛,伊稚斜也趁机烧杀抢掠,刘彻将准备收拾田蚡等人的心收回来,抗击匈奴保住得来不易的河套草原是当务之急,刘彻命令大将军卫青出塞,迎战伊稚斜,并命丞相田蚡准备粮草,一南一北两处战火,使得国库空虚,调拨粮饷捉襟见肘,但刘彻是好胜的,不准许失败,敦促朝臣加紧,大汉朝堂上气愤紧张。

    刘彻的强硬和文景两位皇帝时的无为截然不同,老臣们更怀念以往的悠闲富足,不似现在战火频频,民族气节不能一簇而就,刘彻并未注意到细节,并未注意到来往田蚡府上的人越来越多,并未注意到长乐宫的动向。

    “陛下,馆陶大长公主求见。”

    刘彻从战略地图上抬头,“宣。”

    刘嫖回京日子不短,阿娇还有一个月就临盆了,刘彻愣是没见过刘嫖,刘彻清楚的知道,刘嫖在生他的气,他没照顾好阿娇,反倒因为巫蛊而误会阿娇,刘彻也没什么脸面见刘嫖,自己的姑姑可不是阿娇,对他会心软,不见刘嫖反而会好一点。

    “拜见陛下。”刘嫖一身那红锦缎华服,挽着发髻,上戴宝石步摇,似以往一般,周身上下佩戴的饰品无一不精致,不贵重,长安城有言,最好的宝石首饰不在皇宫,而在刘嫖手中。

    “姑姑,免礼。”

    刘彻抬抬手,他也听过那些话,可更爱看刘嫖着华赏,看得赏心悦目,虽说刘嫖眼角眉梢也有皱纹,经不住岁月的侵袭,可刘嫖的着装打扮,并不会显出老态。

    刘嫖跪坐在垫子上,刘彻命人献茶,刘嫖安静的品茶,时而看看悬挂起来的地图,两边同时开战,也只有刘彻敢于冒险,现在的国库可不像景帝时期,穿铜钱的绳子都烂了,刘嫖分不出是喜是怨,将刘彻教导成这样?

    “朕当时并不是要拿皇后如何?”刘彻率先解释,在刘嫖的目光下,他有点窘态:“姑姑也教导过朕,术士之言不可信,朕还是记得的,好在没酿成大错,娇娇又有了身孕,是天降喜事。”

    “您好记性。”刘嫖放下茶盏,抬眸静静看着刘彻,“当时我不可不仅仅说过这话来着。”

    刘彻咳嗽两声:“姑姑说了许多,朕都记得呢。”

    “陛下记得就好,剿灭匈奴已雪汉耻,是您的志向,大将军卫青着实打了几场胜仗,扬大汉的威风,但陛下…今日我来不单单是为了阿娇。”

    刘嫖起身,双手放在胸前,郑重的下拜“望陛下再用兵时三思而后行,望陛下面会百姓的生机艰难,大汉的国威不单是靠打出来,我从封地返回长安的路上,稻田荒芜,贫民百姓衣衫褴褛,陛下,国之根本在于民。”

    刘彻神情严肃,叹道:“姑姑,你的意思朕明白了。”

    “我本一介女流,管不得朝堂上的事儿,赶不上陛下的宏图大略,多言两句,望陛下见谅。”

    “姑姑字字珠玑,朕岂会怪罪?”刘彻对于刘嫖的见识是佩服的,“朕正需要姑姑的提点。”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刘嫖重新起身,笑道:“我不过将所见的禀告给陛下,别的陛下可不能指望我这名老太婆。”

    刘彻唇边溢笑:“姑姑不老的。”

    “都要再添外孙了,怎么会不老?我听说太后娘娘身子不大好,都上了年岁,也是难免的。”刘嫖垂下眼帘,似有所指的说道:“大汉以孝治国,太后娘娘是很重要的,老人都是怕寂寞,娇娇这个岁数又有身孕,惊动不得,无法在太后跟前伺候,让平阳挨累了。”

    “平阳姐姐挺好的,就是想得太多。”刘彻缓缓的开口,掩藏起眼底的异色,刘嫖了然一笑:“陛下心里有数便成,我去看看娇娇,曦儿那孩子,我若不看着,定是会偷懒的。”

    “朕不留姑姑了,朕处理完这几件政事就去陪娇娇。”

    “陛下也要当心身体。”

    刘嫖关照刘彻几句,出了宣室,向昭阳殿走去,刘彻太自信了,自认为会掌控住人心,会掌控住一切,但拼死一搏的田蚡所爆发出来的能力,刘彻不一定能控制得住,田蚡这些年的丞相不是白当的,也不是整日里贪污索贿同刘陵阿娇,田蚡不是个糊涂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刘嫖原打算去看望王太后,让她清醒一点,刘彻再不好也是她儿子,正向转道的时候,刘曦唤道:“外婆。外婆。”

    刘嫖让车驾停下来,撩开帘子,见刘曦一袭红衫,头发简单的完成一个寰,手中捧着一个白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支艳丽的花束,少女明艳,刘嫖笑眯了眼睛“你这是要去昭阳殿?”

    “外婆,我总算是看见您了。”刘曦爬上了刘嫖多了车驾,“您都不来看娘,也不来看曦儿呢。”

    “都快及笄了,还在我面前撒娇?让旁人看了定会笑你。”刘嫖轻抚刘曦垂在脑后的青丝,身子向后靠了靠:“娇娇需要静养,我不方面进宫。”

    “娘嘴上不说其实也一直惦记着您。”刘曦展颜笑道:“娘最近最爱就是花花草草,我就给她折了些,父皇总说娘怀得是弟弟,可我看着仿佛是阿娇呢。”

    “曦儿可会怕?”

    “怕什么?”

    刘曦不解的看看刘嫖,怎么突然冒出这话?莫非她遗漏了什么?刘嫖摇头道:“没事,不怕就好,曦儿,刘旭现在不好常在娇娇身边,两宫之间的门一关的话,你离着娇娇进,有事的话还得靠你。”

    “外婆,你放心好了,我会保护好娘的。”

    “嗯。”

    “公主,昭阳殿到了。”

    刘曦扶着刘嫖下车,登上昭阳殿长长的阶梯,阿娇大着肚子迎出来,刘嫖却回头看看长乐宫方向,“母亲。”阿娇唤道,刘嫖回神几步上前搀扶住阿娇,看女儿瘦了整整一圈,气色也不大好,便知她这一胎怀得辛苦,叹道:“咱们是母女,你还需要亲自来迎我?动了胎气,我得更着急。”

    “母亲,我想您了。”阿娇眼泪在眼圈里转动,“您原谅女儿了?”

    “我何时怪过你?”刘嫖扶着阿娇进了昭阳殿,“娘,您看花瓶摆在这好吗?”刘曦欢快的声音冲淡了感伤,阿娇笑道:“好,就放在那吧。”

    “嗯,嗯,这可是我亲自折的呢,”

    刘嫖坐下后,说道:“曦儿,你去给我找点心过来。”

    “外婆,娘也不容易,您别惹她落泪,要教训的话,就去找父皇哦。”刘曦保护性的搂了搂阿娇的肩膀,她清楚刘嫖和阿娇有话要说,还不能让她听。

    “去吧,你外婆才舍不得说我。”阿娇轻轻推开刘曦,“让你外婆也尝尝你的手艺。”

    刘曦看看刘嫖,起身去准备糕点,估摸着什么时候回来合适,其实刘曦也挺好奇刘嫖到底要同阿娇说什么,本打算偷听的,但看到楚玉站在身前,刘曦知道透听的计划是不成了,无奈的准备点心。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人,阿娇和刘嫖静静的对坐着,阿娇轻抚着肚子,感受偶尔会出现的胎动,寂静了好半晌,刘嫖突然说道:“娇娇,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现在想当太后吗?想要废了他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遗诏

    阿娇垂下眼帘,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思绪,刘嫖不着急,安心等着阿娇的回答,大约过了半柱香,在刘嫖认为阿娇不会说话的时候,阿娇低声道:“母亲,现在不行。”

    刘嫖叹道:“你可知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皇上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趁着田蚡他们突然发难,你我两人和在一处也斗不过他,且说我手中的遗诏,你当可以存很久吗?这次不用,将来就没有用的机会了,娇娇,你可得想清楚了,现在他疼着你宠着你,他无情之时,不会念旧情的,你看着这次事后,再无一人敢冒犯他,整个儿大汉将会牢牢在他的掌控之下。“阿娇淡淡一笑:“母亲,我不会输。”

    “你。”刘嫖摇头叹气,多好的机会,现在白白放弃,“终究是你的事,只要你不后悔就成。”

    阿娇靠在刘嫖肩头,罕见的露出小女儿状:“知晓母亲疼我。”

    “娇娇,那份诏书我回府就烧了,再也没有这份诏书存在,你一切全都靠自己了。”

    “母亲,一定得烧吗?那是皇帝舅舅留给您保命,抱大汉江山的诏书,您何必?”

    刘嫖弯眉一挑,锐利了许多:“必须得烧毁,被皇上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完了,娇娇,你记住,每一位皇帝,不管他是雄才大略的明主,还是像桀纣那般挥霍了江山的昏君,都不会容许危机到皇位正统的把柄落在旁人手中。”

    “可除了您之外,谁还知道?您若是担心得话,不应该早就烧毁吗?”阿娇眼里疑惑不解,“莫非皇帝舅舅给您的遗诏还有人知道?”

    刘嫖道:“我无法自信能瞒住所有人,这次田蚡不仅仅孤注一掷,还牵连到许多的人,功勋列侯,其中就包括窦家。”

    当初太皇太后(窦太后)后,刘彻有过打算封刘嫖为窦太主,刘嫖言辞拒绝,她是大汉的大长公主,窦太主是对刘嫖血统的否定,虽然封为窦太主就能掌控住窦太后留下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刘嫖丢失了权利,可刘嫖却认为她摘掉了悬在自己脑袋上的利剑,在刘彻眼皮子低下玩弄权利,可是很危险得,已经有许多人都证明了这一点,刘嫖不愿成为佐证。

    “窦家?不是一直和田蚡不对付吗?魏其侯窦婴和田蚡不死不休,难道他们还会…““窦婴放不开窦家,早晚得被牵扯进去,窦彭祖我不怕,他就是个目光短浅的混人,他现在帮着刘据争名声,竟不知刘据早就投靠了田蚡,岂不知人家还立下重誓,必娶田家女为后,刘据看着老实,实则将窦家给耍了。”

    刘嫖再不满意窦彭祖,再不满意不识时务的窦家,终究是和窦太后有关联,她又怎么能做到平静?恼恨窦家不争气,不识时务,其实安享富贵不是挺好吗?非要掺和到太子之争里来,辅佐的刘据,有是个两面三刀的,焉能不被刘彻收拾干净?

    “母亲是担心魏其侯?”

    刘嫖点点头:“我自信能瞒过所有人,但窦婴,我瞒不过,窦婴是个儒生,他若真陷入死地,为了窦家的一脉香烟,他会说出一切的,即便是他也无法全然确定,但还是会同皇上说起。”

    阿娇才清楚刘嫖为何开口便问出废帝的话,歉意的说道:“母亲,女儿任性了。”

    “无妨,现在大汉也需要皇上,皇帝哥哥选择他并没有看错,刘彻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皇帝哥哥给我留下这份诏书,不是不放心皇上,而是针对王太后,娇娇,先帝看得清楚着呢,担心皇上再重蹈覆辙被长乐宫的太后挟持拿捏,其实先帝根本就没想我出示这份遗诏,他是相信皇上能处理好的。”

    “皇帝舅舅算无一漏,他不仅关心江山社稷,还关心母亲的。”

    刘嫖勾了勾嘴角,咽下了到口边的话,遗诏是真的,可是遗诏最后那句话,立阿娇所生的皇子为帝的话,刘嫖就得因废帝而殉葬,景帝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刘嫖活着控制朝局,况且景帝也暗自告诉刘彻了莫要让皇后阿娇怀孕,只是景帝错看了刘嫖,当有过阿娇必须嫁给刘彻那一日起,刘嫖就在给阿娇补身体,就在教导她辨识草药香料,所以阿娇才会在大婚后怀孕,刘嫖完没想到刘彻和王太后会那么狠,利用行刺突发事件,让阿娇生生的小产,差一点阿娇都救不回来,若不是阿娇当机立断,去救刘彻,躲开了致命的一击,就没有现在的局面了。

    刘嫖不愿意相信是刘彻安排的,他最多不知情,刘嫖对王太后极为的痛恨,为了大局她忍着,看着阿娇步步小心的经营,看着阿娇为刘彻广纳后宫,直到阿娇再次怀孕,刘嫖严防死守,刘旭和刘曦才平安降生,可就是这般在阿娇生产的关头王太后没少有小动作,刘嫖怕自己冲上去抽王太后一鞭子,才在刘曦出生之后退回封地。现在王太后又忍不住了,终于和刘彻起了最最激烈的冲突,刘嫖在旁边推波助澜,小心眼儿的刘嫖,要让王太后尝到厉害,捅向她的最要命的一刀是刘彻下的手。

    “外婆,点心好了。”

    在昭阳殿外的刘曦立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未果后,才出声的,阿娇道“端进来吧。“刘曦端着点心走进去,将点心递给刘嫖,“外婆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刘嫖捻起一块点心,放在口中,不相信的看着刘曦:“你亲自做的?”

    “啊。”刘曦偷偷看了看阿娇,无法理直气壮,“我是看着宫女做的,也算是我做的吧。”

    刘嫖搂过刘曦,笑道:“当然算,曦儿的手艺不错,很好吃。”

    “那外婆多吃点。”刘曦积极的劝着,刘嫖难得进宫一次,能多陪陪阿娇,也能让阿娇更开心一点。祖孙三人谈笑,刘曦办乖巧逗乐,阿娇笑意盈盈,刘嫖抿了抿嘴唇,看着依偎在一处的刘曦和阿娇,释然的笑了“晓得你们母女情深,不用做给我看。”

    “外婆,我们是一起的嘛,娘和您也很深情呢。”刘曦拉住刘嫖,那意思我都每嫉妒。

    “陛下驾到。”

    通传之后刘彻迈开大步走来,刘彻按住打算起身的阿娇,见她气色不错,道“没哟外人,不用多礼。”刘曦努努嘴,认命的将地方让给刘彻,“父皇,好好照顾娘。”

    被刘彻撵走的次数多了,刘曦习惯得很,只是不是很甘心罢了,刘嫖笑道:“陛下,我也该出宫了。”

    刘彻毫无诚意,应付是儿一样的挽留:“姑姑难得进宫一趟,再陪陪皇后。”

    “不了,有陛下在,娇娇是欢喜的,我也安心。”

    刘嫖示意刘曦扶着她起身,刘曦不甘心也得送刘嫖出宫,向对着阿娇低言的刘彻挤了挤眼睛,示意总会有一天找回来。刘彻得意的大笑:“曦儿,有时还是像小丫头。”

    阿娇笑得无奈,他们父女两人总是暗自斗法,其实她看得挺有趣的,叹道:“等他出生后,曦儿就该及笄了,我得给曦儿找个好驸马。”

    刘彻试探的低声问道:“娇娇有人选了?咱们得给曦儿挑选个青年才俊,最出色的人才配得上朕的凤翔公主。”

    “我不会将曦儿嫁给庸才,这一点陛下尽管放心。”阿娇斜了刘彻一眼,他的心思阿娇是明白的,在我这个字上加重语气,提醒刘彻,他早就答应刘曦的婚事由阿娇做主。

    刘彻讪讪的一笑:“朕不是怕委屈了曦儿吗?其实朕看…”

    “陛下。”阿娇截断了刘彻的话,“曦儿的婚事我有数,她所嫁的人不一定是当时最出色的英杰,但会是对曦儿一心一心的人。”

    刘彻不想在阿娇怀孕的时候同她唱反调,反正离刘曦选驸马还有一段日子,刘彻到时故意延后,怎么也得让霍去病功成名就才好娶刘曦,刘彻以为阿娇看不上霍去病私生子出身,等到霍去病建功立业封侯之后,刘彻不认为阿娇还不满意他,那可是刘彻亲自培养出来的霍去病,在刘彻眼里比任何人都出色。

    “外婆,您一路小心。”刘曦将刘嫖送上车驾,正准备向回走,刘嫖突然说道:“曦儿,你过来。”

    刘曦眨眨眼睛,靠近车驾,“外婆还有吩咐?”

    “拿着。”刘嫖车驾里从不离身的鞭子递给刘曦,“这是先皇赏给我的。”

    “您这是?”刘曦当然知道这鞭子的重要,不说能上打皇帝,但一般的大臣列侯,都能打得,现在却落在自己手上,刘曦感到不妥:“外婆,是不是有…”

    “你现在不用问,防患于未然,刘曦,若是到危机处,挡在你面前人都能挥鞭,而且…你记住,没有人比你的命重要,敢拦着你的人,都应该是死人。”

    刘嫖深深的看了刘曦一眼,放下帘子,道:“出宫。”

    “诺。”

    夕阳斜照在刘嫖移动的车驾上,镀上了一层淡金色,刘曦再原地停了好久,漆黑的瞳孔染上一抹夕阳的颜色,刘嫖究竟在暗示什么?刘曦看看手心,她的手上从未亲自沾染过人血。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逐出

    幽暗的密室,灼灼的火光应在馆陶大长公主刘嫖的脸上,在她面前放着一个青铜盆,里面的火苗窜起,仿佛能吞噬一切,刘嫖手轻抚盒子,眼里很是犹豫,这道景帝的遗诏,可保阿娇的皇后之位,可保陈家一世富贵,虽然会让刘嫖失去性命,但刘嫖认为自己这一辈子活得值了,荣华富贵,权柄赫赫,纵横两宫,华服美食,她从未缺过任何东西,即便死了也比好多人活得更自在逍遥。

    刘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明黄色的金帛,保存得很好,刘嫖手指轻轻滑过上面的字迹,滑过上面盖着的玉玺印记,她虽然在阿娇面前说得信誓旦旦,可终究是舍不得她手中最后一张底牌。

    “魏其侯窦婴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刘嫖从未有过这般的犹豫,魏其侯窦婴不知道的话,就可以将底牌保存下来,可万一呢?万一窦婴知晓,刘嫖现在不敢赌,她甚至比阿娇都更了解刘彻的无情。

    “祖母。”门外传来陈诚的声音,刘嫖咬了咬嘴唇,缓缓的问道:“是诚儿?”

    “是孙儿陈诚。”

    “进来吧。”

    陈诚听见刘嫖的吩咐,推开密室的门迈步走进来,他原本对密室很好奇,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密室,见到火盆里正燃烧着什么,陈诚问道:“祖母,是不是有事儿?”

    刘嫖阖眼,手一松,手中的金帛正正好好的掉到火盆里,火苗乱窜,吞噬了遗诏,陈诚偶然看见玉玺印记,身体反应比念头更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去抓火盆里的金帛,刘嫖抓住了陈诚,“不用了,是该烧的。”

    “祖母,您这是?”陈诚回头看着刘嫖“孙儿看着似…似玉玺。”

    “那本来就是惹祸的根苗,断了反倒好,我再也没有任何的把柄了”刘嫖怔怔的看着遗诏烧成了灰烬,睫毛盖住眼底的思绪,“诚儿,命该如此,陈家——将来只能依靠你了。”

    “祖母。”陈诚半跪在刘嫖身边,“我——我不想曦儿嫁给别人,祖母,我——我——“刘嫖抬起陈诚的下颚,眼底布满冰霜,“你再说一遍?你想怎么样?”

    “祖母,我说错话了。”陈诚垂眼,笼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扣住手心,暗红的血粘腻在手上,陈诚感到自己掰断了手心,“我会护着陈家,祖母,我只能护着陈家。”

    刘嫖心中不舍,扶起陈诚,“刘曦不能嫁给陈家,这一点你早就应该明白,虽说娇娇只想给曦儿找个体贴对她一心一意的人,但是刘曦是凤翔公主,她还有哥哥,将来还会有弟弟,她将来的驸马可选择的余地并不大,皇上万不会同意将她无权用不上的列侯,皇上指望着凤翔公主栓婚于权臣之家,除非你——”

    “祖母,我明白,皇上不只一次问过我,是否能出仕,我舍弃不了陈家,舍弃不了祖母,我只能放弃曦儿。”

    陈诚垂头,血染红了他月白色的锦缎袍袖,手心的伤口比不上心中的痛苦,陈诚也分不清刘曦究竟是哪里更好,反正他就是喜欢了,好像刘曦从出生的那一日就是他的责任。

    “你能眼看着刘曦出嫁吗?”

    “我——我能。”

    “你能送她出嫁吗?”

    “我——我——能。”

    刘嫖胸口发闷,跌坐下来,看着在自己面前垂头的陈诚,“如果陈家有再有可造之才,我不会拦着你,诚儿,我刘嫖这辈子对的起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住你,对不住我的亲孙子。”

    “祖母,孙儿不后悔。”陈诚双目泛着红光,“我能看着曦儿幸福平安就好。”

    陈诚跪坐在刘嫖身边,轻声道:“即便曦儿不能嫁给我,祖母,您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曦儿因为权势而嫁人。”

    “诚儿,大汉公主都是因权势而出嫁的,幸福还是不幸福,看得是生母地位高低,刘曦是皇后的唯一女儿,只要陈家不倒,只要皇后的地位稳固,她的亲哥哥是大汉的下一任皇帝,就没有人敢欺负她,这便是维持大汉公主尊严最根本的一点,没有这些牢不可破的权利,大汉公主尊严骄傲便不会存在,这个世道,还是——男人主掌天下。”

    刘嫖即便不甘心,她又能如何?陈诚神情莫辩的问道:“皇上会将曦儿嫁给霍去病吗?”刘嫖大惊失色,嘴唇微动:“不会吧,娇娇不会同意霍去病迎娶刘曦的,刘曦也应该不会想要嫁给霍去病,她怎么会想嫁给霍去病?当寡——霍去病烈火般的性子,和曦儿不合适。”

    “但孙儿看得出霍去病喜欢曦儿,很喜欢她,在霍去病眼里唯一存在的女孩就是刘曦。”

    刘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霍去病似一个魔咒一般,刘嫖苦恼:“再看看吧,霍去病性子不改的话,我是不会同意将曦儿嫁给他的,可是他若是改了性子,还是霍去病吗?这像是一道过去不去的坎儿。”

    “先不说这些事,离曦儿及笄还有段日子,眼下要紧的是如何应对田蚡他们。”刘嫖阻止陈诚再向下问,吩咐道:“你的多注意田蚡。”

    “祖母放心,孙儿一直派人盯着田丞相。”陈诚眼里逝去哀伤,很有条理的说着他的一项一项滴水不漏的布置,刘嫖一边听一边点头,满意的勾了勾嘴角:“你做得很好,陈家有你在,祖母放心。”

    陈诚笑了笑,扶着刘嫖离开了密室,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问刘嫖烧得是什么东西,已经成为灰烬了,根本就没有问的价值,陈家,皇后娘娘,还有曦儿,现在只能有陈诚保护,璀璨的星空下,陈诚送刘嫖安歇之后,靠在柱子旁,仰头看着夜空,银色闪亮的星辰如同一到银带一般蜿蜒闪烁,陈诚苦笑,他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背起整个陈家,就不能娶刘曦?陈诚命人去拿酒,也许醉了就全忘了吧。

    刘嫖隐在敞开的窗户,看着陈诚对月喝酒,心中抽痛,可她却没有任何方法,刘彻不会将刘曦嫁给毫无用处之人,哪怕那人对刘曦痴情到死,也不行,从刘彻册封刘曦为凤翔公主起,她的命运便注定了,阿娇在刘曦婚事上有发言权,但她是强不过刘彻,况且刘曦那孩子,刘嫖叹息,也是个不相信感情能长久的人,慧极必伤,她其实看得同样很清楚,才会对陈诚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主人。”董堰将披风披在刘嫖身上,凝神看着刘嫖道:“夜深了,您该就寝了。”

    “等他醉了之后,叫桃子去伺候。”

    “诺。”

    董堰扶着刘嫖上塌,刘嫖似自问似问董堰:“我做错了吗?”

    “主人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诚少爷身边也该放个人了,桃子姑娘品性好,容貌端庄,是您亲自调教出来的,会伺候好诚少爷。”

    “他都十七了,也该有个人在身边,女人在男人眼里不都是一样的吗?不过是好是坏的一副皮囊,有什么不同?”

    “主人是不同的。”

    董堰吹灭了烛火,“您从来都不是画皮。”刘嫖笑了,她若不是大汉的大长公主,没有身上的这许多光环,她就是老妇人,“本公主最大的本事就是识时务,懂得何时应该做什么事儿。”

    丞相府,田玉轻轻的敲门,唤道:“祖父。”

    “进来。”田蚡声音比以往苍老了许多,田玉走进,躬身行礼:“孙儿拜见祖父。”

    田蚡靠着软软的垫子,看了田玉好半晌,笑了:“外面都说你是我们田家最出色的俊才,姐姐对你当宝贝疙瘩似的。”

    “是太后娘娘抬爱。”田玉在祖父田蚡面前毕恭毕敬,最近几年因田玉不满祖父田蚡和刘陵的私情,总是劝着田蚡了断,惹得田蚡很不痛快,当着许多的人都曾经训斥过田玉,祖孙的关系一度很紧张,田蚡反倒喜欢田玉的弟弟,不过是碍于王太后的面,才留着田玉。

    “姐姐看人还是很准的,田玉,你确实是田家的希望。”田蚡捋了捋下额的胡须,“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诺。”

    田玉不明白田蚡这个时候找他到底是什么事,最近几日田蚡对他更不待见了,小心的走到田蚡身边“祖父。”

    田蚡小小的眼睛盯着田玉半晌,伸手按在了他肩头,下压的动作很明显,田玉不肯猫腰,田蚡笑了:“你一点都不像我呀,是被姐姐宠出硬脾气来了,当初我像你这么大时,家里出了尚有点钱之外,什么都没有,虽说姐姐在后宫里当美人,可你知道当时长安谁看得起握田蚡?我是恨不得是个列侯就得弯腰巴结。”

    “祖父,孙儿错了。”田玉弯腰,田蚡摇摇头:“你没错,我也没错,田玉,我今日叫你来,打算说一件事,明天一早,我就会将你逐出田家,从明日起,你再也不是田家的孙少爷,田家是生是死,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当然,你是生是死,我也不会过问。”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后路

    翌日,丞相田蚡的长孙田玉,被田蚡以不孝的名义驱逐出田家,并且在族谱上除名,开祠堂言明,田玉无论生死都和田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田家抹除掉了存在过的一切痕迹,田蚡做得很绝情,毫不留任何的情面,田玉被田家扫地出门,田蚡只给了田玉几调铜钱,田玉从田家的孙少爷,成为一名似落魄之人,就连栖息之地都难寻,那几吊铜钱,很快被田玉花光了,即便是田玉再出息,再精于算计,他从一出生便是田家的少爷,在众人逢迎中长大的,又得王太后喜爱,哪会受过苦?

    田玉原先的朋友,见田家果真不管他,也都弃他而去,不嘲弄他就不错了,更不会接济他一个铜板。半月之后,饥寒交迫,田玉在酒馆打杂争些铜钱,田玉善于察言观色,有素有机智,为人很是机灵,多日的生活落差使得他完全褪去田家大少爷的光环,安心做事,仿佛田家少爷的身份是上一辈子的事。

    在酒肆里会碰见一些往日的朋友,会有往日巴结讨好田玉的人,他们虽然弄不懂田玉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让田蚡给驱逐出家门,开始还当田蚡是闹着玩的,可现在看来,田玉绝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儿,就连一直很疼爱田玉的王太后,都对此事表示默许,田玉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所以他们总是让田玉在身边伺候,列侯公子哥儿,经常用言语讽刺田玉,这一切的耻辱,田玉都忍了下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田玉越是抗争不服气,他们越是死命的作践他,田玉伏低做小,谄媚巴结一番,得了铜板,也让他们感觉没趣,很快的将田玉轰出去,饮酒作乐。

    关上的房门,挡不住笑声,田玉摸了摸怀里赏赐的铜板,爷爷,这就是你让我过的日子?当初您也是这么过来的吗?田玉心在泣血,卑躬屈膝的日子,好难挨,他宁愿陪着田家共死,也不想受旁人的折辱。

    田玉拳头重重的垂在墙上,他怎么落入到这种境地?田玉在人前的表现和现在明显不同,锦衣玉食惯了,只为了保住田家的血脉吗?这般卑微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田玉,天字号第一间。”

    “诺。”

    田玉应了声,身体不由控制的轻颤,他很清楚天字号第一间招待的都是什么人,除了现在领兵去淮南国的嫖姚校尉霍去病,能进那间屋子的就只有和霍去病齐名的陈诚,田玉以前也是常客,现在却以另一种身份小厮去,你也是来羞辱我的?温润公子陈诚?

    田玉运足气,挂上以往讨好的笑容来开房门,弓腰道:”公子爷。““诚哥哥,你到底让我看什么…”

    刘曦停住口,视线从街道上收回,落在了田玉身上,田蚡将田玉驱逐出门墙,刘曦知道一点,了解的并不详细,今日被陈诚从宫里拉出来,竟然会见到田玉,刘曦感到很意外,不管怎么说,田玉都和刘曦,和陈诚有血缘关系的,刘曦瞥了喝茶的陈诚,他一定是知道的,才会拉自己出来。

    “小人——小人拜见曦公主,拜见陈侯爷。”

    刘曦道:“免。”

    “谢曦公主。”田玉不肯抬头,低声道:“不知曦公主用什么膳食?”

    刘曦捅了捅陈诚,示意是你讲田玉找来的,弄成这样尴尬的局面,你来处理,陈诚轻笑“田表弟,你坐。”

    田表弟?田玉头更低了“小人不敢和公主,和侯爷坐一处,您有什么吩咐,就叫小人,表弟是万万当不得的。”

    “我让你坐,田玉,你不坐?”陈诚说得云淡风轻,隐在唇边的笑意不容拒绝,刘曦拄着下颚,想他到底是何目的?

    田玉抬眸看看陈诚,苦笑道:“小人遵命。”陈诚并没有说出任何侮辱性的话,但从他那双号称最温润最清澈平和的眸子里,田玉只看得到无情冷漠,以及带给他难言的压力,以往他们身份相当时,田玉也曾经和陈诚暗自交锋过,为何他和霍去病就是长安城的绝代公子,别人都只能仰望,田玉想着拉拢试探陈诚,每一次都铩羽而归,陈诚对人很和蔼,带人有礼,和霍去病的倨傲不同,但田玉知道陈诚比霍去病更无情,霍去病喜欢还是不喜欢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得出来,陈诚却不然,越是和善的对你,可能他越是算计你。

    田玉现在是升斗小民,也没什么让陈诚算计的,坐在一旁,“谢陈侯爷赐坐。”

    陈诚笑容重了一分,修长如白玉般无暇的手拿起茶壶,‘哗啦’茶水倒进茶杯里,打磨得很光洁的指甲泛着健康的红晕,陈诚从上到下,就如同谪仙一样完美,刘曦即便也是清秀的小美人,但在陈诚面前都有点自卑。

    “曦儿,用茶。”陈诚将茶杯推到刘曦面前,温润的眼波光粼粼,流露出不容错辩的宠溺,“一会让他们上招牌菜,和宫里味道不同。”

    “嗯。”刘曦在陈诚面前不敢行错一步,仿佛做错了就是再亵渎他一般,远远赶不上在旁人面前肆意,刘曦赶到很对不住陈诚,就是因为她夺舍占据了曦公主的身体,陈诚对她的好,对她的宠溺,都是因为曦公主,从仅存的一丝触动中,刘曦清楚曦公主有多喜欢陈诚,可是她不是曦公主,无法代替曦公主去喜欢陈诚,也无法心安理得的去享受陈诚的照顾,刘曦不自觉的再远着陈诚,有上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刘曦从陈诚的眼里看出对她的情意,这让刘曦压力更重,刘曦本身的血缘和陈诚太近了,不光光是表兄妹,刘曦即便对陈诚有一丝莫名的好感,但也不会跨过那道线。

    田玉那双小眼睛,在陈诚和刘曦之间来回移动,了然的笑笑,陈诚真正在意人却在远着他,陈诚挑挑眉,斜了田玉一眼“田表弟,你不是应该有话要说吗?”

    田玉心一惊,他怎么会知道?难道走漏消息了?试探的问道:“您是什么意思?小人哪有话要说,您是想要让小人向曦公主诉说委屈吗?”

    陈诚淡笑,目光悠然“真的没话同曦儿说?”

    “小人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田玉垂头,“曦公主,太后娘娘身体还好吗?”

    刘曦眨眨眼睛,道:“皇祖母最近气色不错。”弄不明白,王太后怎么就眼睁睁的看着田玉被驱逐出去,王太后对田玉的感情甚至比孙子还好,她怎么会舍得?不是刘曦小看田蚡的其他子孙,比起田玉来,他们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若是田家没有田玉,田蚡只要一死或者王太后去世,田家很快就会没落,再没复起的可能,田蚡难道不清楚?还是田玉犯了大错,让田蚡愤怒成这样?

    突然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刘曦下意识看看陈诚,动动嘴唇,难道是她想的那样吗?田玉就是田蚡给田家留下的后路,能让田蚡这么慎重,他所图一定不小,刘曦眸光闪了闪,从怀里拿出一个腰牌,递给田玉,道:“你可以用它进宫,去找皇祖母,她总会帮你的。”

    田玉低头看着面前的腰牌,指尖轻颤,仿佛还保留着刘曦的体温,”多谢。“田玉收起腰牌,擦拭了一下眼角,卑微的一笑:”小人去为公主和侯爷端菜。”

    不待陈诚发话,田玉飞速的离开了天字第一号,田玉再在那呆上一会,他会失控的。刘曦轻一声:“诚哥哥,你何必为难他?”

    “曦儿想不到田丞相为何会将田玉驱逐出去?”

    “不管是为了历练,还是为了别的,他从众星捧月到现在这么谦卑,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的,田玉表哥,我都小看他了。”

    陈诚笑道:“你小看了他,我也小看了你,将腰牌送给田玉,曦儿是怎么想的?”

    “明知顾问,你自己想去,我才不说呢。”刘曦两腮鼓鼓的,田蚡最近应该在忙什么事吧,从刘陵被关押开始,田蚡就很忙,刘彻为了阿娇,为了一南一北两场仗,并未罢黜田蚡的丞相之位,虽然田蚡很贪财好色,但敛财的本事不错,调拨粮草也很用心,刘彻能用得上田蚡。

    陈诚向后靠了靠,目光从刘曦身上移开,透过卷起的帘子,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轻声道:“霍嫖姚快回来了。”

    “他抓住了刘安?”

    陈诚弯了弯嘴角:“淮南国不过是霍去病初试锋芒之地,刘安不是他的敌手,淮南国的战火大部分已经剿灭,我今早接到消息霍去病正在攻打淮南王王宫,他…”

    “红翎捷报,红翎捷报。”

    一匹骏马在街道上飞奔,行人纷纷让路,全副铠甲的兵士背后傍着红翎,向未央宫疾驰,百姓们纷纷议论,是打败匈奴?还是霍去病擒拿住刘安?不再打仗就好。

    “最迟半月,霍嫖姚会带着刘安回长安。”陈诚收回目光,凑到刘曦身边,轻声道:“他应该会赶上你及笄,曦儿,你想好了吗?”陈诚指尖滑过刘曦的脸颊,再问一遍:“你想好了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逼宫

    直到回到皇宫,刘曦耳边还不停的出现陈诚的低言:‘曦儿,你想好了吗?’想好什么?她又需要想什么?和霍去病吗?刘曦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霍去病,刘曦自认为没那么大本身能挽救霍去病早亡的命运,虽说大汉公主可以改嫁,甚至可以养面首,刘曦更喜欢从一而终。

    食不知味的吃了一顿饭,陈诚在宫门口将刘曦搀扶下马车的时候,他在刘曦耳边动了动嘴唇,刘曦宁愿听不见他说得那句话,直径跑回了后宫,痴情的男人很让人心疼,尤其是像陈诚这样的人,虽然不是她的错,但无法给陈诚回应,刘曦愧对被她逼走灵魂的曦公主,陈诚是好人,刘曦嫁给他也会幸福,但血缘是最难以跨过去的一道坎儿,刘曦不认为自己选择错了,只是对陈诚感到歉意。

    刘曦还未曾登上昭阳殿的台阶,就听见里面传来刘彻的大笑:“好,去病争气,一举荡平淮南国,逼得刘安狼狈逃窜,现在哪个还敢说去病名不副实?”

    刘曦稍稍停顿,阿娇浅笑声飘出:“我可从未怀疑过霍嫖姚名不副实,皇上去找旁人显摆去,我累了要歇着。”

    “娇娇累了?朕陪你一起歇着。”刘彻很狗腿的声音,让阿娇由浅笑转为大笑,“陛下,您不去处理朝政吗?”

    “陪娇娇,陪儿子更为重要。”刘彻扶着阿娇“去病扫平淮南国,朕要重设郡县,朕还想着为去病封侯。”

    “现在?”

    “大汉以军功封侯,去病立下的功劳足够了,现在不封侯,朕担心…会迟了。”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弱,刘曦不想打扰他们,总是被刘彻赶出来也挺伤心的,刘曦迈步向回走,恍惚记得霍去病好像是出征匈奴后才封的冠军侯吧,现在刘彻还会封霍去病为冠军侯吗?刘曦认为冠军侯很适合霍去病,真不想就这么被蝴蝶了,古往今来,提起冠军侯想到的就勇冠三军的霍去病。

    霍去病大胜,朝堂上当然会庆祝一番,刘彻下令设让人准备迎接凯旋的霍嫖姚,刘彻比任何人都兴奋都高兴,文武百官无论是原先看不上霍去病的,还是以前就看出霍去病是有本事的,对着兴奋的刘彻一阵子歌功颂德,多多夸奖霍去病英勇善战,是国之良将,顺便提提刘彻慧眼识人,有人看的明白,夸奖霍去病比直接拍刘彻马屁,还让刘彻欢喜,霍去病名声更是显赫,所有人都清楚,霍去病是刘彻亲自捧起的有一颗将星,极有可能代替大将军卫青,当然霍去病还需要北抗匈奴的锤炼,霍去病再也不是父亲不祥的紧紧凭着刘彻宠爱便嚣张跋扈的富贵公子,而是前程远大的少年将军,更是长安城里列侯小姐首选的良人,风头之强劲,就连陈诚都退后一步。

    刘彻为了霍去病很舍得下血本,刘彻天生就是那脾气,只要他喜欢看重的人什么都舍得给,所以即便国库不富裕,刘彻还是让田蚡准备铜钱,用于迎接霍去病,刘彻命令场面好盛大,长安城的百姓都要看清楚天子门生的风采,整个长安城都重新布置,田蚡见兴奋的刘彻,暗自摇头,细细算起来,还得花不少的钱。

    回到丞相府,田蚡找来了死士,低声吩咐了一番,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等到霍去病带着人回长安,田蚡再调动南北两军就没那般容易了,从霍去病被重视的程度来看,等到他回京,刘彻定会让霍去病执掌北军或者羽林,调兵的虎符在刘彻手里,田蚡只能借着王太后行事。

    长安城装点一新,准备迎接霍去病,陈掌府上访客云集,都是来找霍去病生母卫少儿的,谁都看出来霍去病前程远大,圣宠隆厚,她们都来巴结卫少儿,指望着将自己家的女儿嫁给霍去病,卫少儿心里很得意,腰杆挺得直直的,这么多年从未像今日这么扬眉吐气,哪怕嫁给列侯陈章,卫少儿都感到低了贵妇们一头,陈掌的母亲对她也冷着一张脸,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在奉承巴结自己,不就是因为自己养了个好儿子吗?

    卫少儿在众人的逢迎讨好下,还保持着一丝的清醒,谁说上门试探的都是列侯之女千斤小姐,但卫少儿清楚自己的儿子霍去病的脾气秉性,他要是不同意,就连她说都不不管用,霍去病可是冷着脸直接扔出了很多名自己送去的婢女,卫少儿现在不敢惹怒作为依靠的儿子,似是而非的应着,不敢留实话,一切等霍去病回来再说。

    霍去病极有可能赏公主的传言,让上门提亲的人热情下降几分,自家女儿再好,也不敢同公主抢,尤其是现在宫里的适龄几位公主,曦公主和霍去病青梅竹马,唯一让霍去病另眼相看的女孩就是曦公主,当初长安三祸可是赫赫有名的,他们也都见过霍去病和曦公主并肩骑马而行,正当暗自推测刘彻会招霍去病为驸马时,宫中又有话,皇后娘娘明确表示,不会为曦公主选择霍去病,皇后娘娘赞赏霍去病的才能,但不会招他做曦公主的驸马,众人的热情才有高涨起来。

    夜星璀璨,明月皎洁,刘曦早早上塌准备睡觉,按照传来的消息,霍去病这两日便会回京,刘彻让所有的公主皇子都得去迎接霍去病,刘曦暗自撇嘴,再次非议刘彻将霍去病完全当儿子看,今日陪着阿娇活动了一下午,阿娇年近四十产子是很危险得,需要更多的体力,所以散步锻炼是必须的,平时大部分都是刘彻亲自陪着阿娇溜达,今日刘彻让人找了刘曦去,因为刘彻实在是抽不出功夫,采用她顶上的,刘彻忙完正事,刘曦就的自动消失。

    刘曦看刘彻围着阿娇转的样子,实在是想笑,也足以看出刘彻对阿娇的在意,只是刘曦还有一层隐忧,刘彻这么在意阿娇和她腹中的孩子,对刘旭来说是并不公平,本来刘旭都应该被册封为太子,随着阿娇怀孕,刘彻不提,百官群臣也不提,就好像没册封的事一样,刘旭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有异常,可刘曦知道他是失望的,也是痛苦的,可谁让你是刘彻的儿子,就得被他折腾,刘曦想着阿娇怀的一定是女孩,真若如刘彻所愿生出个皇子,将来恐怕避免不了夺位之争。

    刘曦叹了一口气,她宁愿将刘彻最宠爱的公主位置让给妹妹,也不想夹在兄弟中间左右为难,刘旭曾经问过她会帮谁?刘曦其实很没志气的,平安是福气,她根本就不想参合进去。

    “公主,公主。”兰芷跌跌撞撞的走进:“皇后娘娘仿佛要生了,御医稳婆都赶去昭阳殿了。”

    刘曦一下子坐起来,脑袋晕乎乎的,要生了?撩开床帘,“我去昭阳殿。”兰芷俯身伺候刘曦穿鞋,刘曦不顾的梳头,从盒子里拿出根红头绳,简单的梳了个辫子,披上衣衫,匆忙向昭阳殿赶去,在跨过封闭的东西两宫时,刘曦拧了拧眉头,一丝不安涌上心头,“怎么回事?为何宫门这么早就封死了?”

    侍卫回道:“是皇上的命令。”

    “父皇?”刘曦眉头一松,看了看长乐宫方向,刘彻是为了防范王太后?阿娇生产王太后真若闹出点什么来不好看,刘曦下意识的抓住车驾上刘嫖所给的鞭子,道:“本公主要不昭阳殿,开门。”

    “回禀曦公主,皇上命令,不得放任何人过去,曦公主请回吧。”

    刘曦心一惊,冷着脸道:“本公主会和父皇说的,你开门放行,本公主要见母后,父皇若是责怪本公主担着。”

    “曦公主莫要为难属下,陛下的命令便是如此。”头戴红翎的侍卫没有退后,手放在了腰刀上:“曦宫主请回。“出事了,刘曦攥紧鞭子,是刘彻同阿娇闹矛盾了?要废了阿娇皇后之位?难道刘彻前些日子对阿娇的情意都是假的?一路看过来的刘曦不相信会如此,将兰芷找来,低声问道:“你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按说封死两宫的话,一丝消息都得不到的?”

    “公主,是楚玉姑姑让人来告诉奴婢的,那时两宫还未封闭吧。”

    刘曦向后靠了靠,看情况不是刘彻突然发难,刘曦虽然紧张,但心里有了底气,只要不是刘彻突然发难就好,刘曦可没阿娇那么大的本事能同刘彻相抗衡。

    刘曦撩开车帘,眼里闪烁冷冽:“你到底开不开门?”

    “曦公主,属下是奉…”

    刘曦扬起鞭子狠狠的抽在他身上,道:“我奉父皇之命,去昭阳殿,你敢阻挡?”刘曦收鞭子,双手抻了抻鞭子,“这是当初先帝给馆陶大长公主的,你还敢挡在面前?”

    “臣不敢,但臣誓死不敢违抗陛下命令,曦公主,你就是抽死臣,臣也不能让路。”

    “那你就死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调兵

    寒光一闪,血花飞溅,侍卫的头颅飞起,谁都没料到刘曦会突然下手,更没料到她敢伤人人命,刘曦的眼角向上飞溅了一串血珠,歇着入鬓,在银白月光的映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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